本帖最后由 淡淡百合 于 2012-3-1 17:02 编辑 一碗托起四十年 昨天回神木办理护照,到得稍早,在出入境管理大厅的前门后门反复溜达,百无聊赖地等工作人员到场。忽然,在转角处看到有小朋友吃碗托,碗放在水泥台阶上,娃撅着个屁股,吃得异常专注。哇哦,这吃相,真真物我两忘呀。无论我怎么盯着看,人家孩子只是撅着屁股,只是不遗余力对付碗托和那点淡淡的醋汤,无比艳羡地看着小孩,人家也不理咱,也不请我顺嘴吃上一口。我只好将目光投射到卖碗托男人的身上,吼吼,猜一猜,我看到了什么? 异常惊喜地对同行的同事说,这是正宗神木卖碗托的。男人尽管沧桑十足,仍然膀大腰圆,特别是那张黑色大脸上的疤子点,依旧清晰可见。哦,疤子碗托,最是少年时吃惯的那一口呀。一霎时恍若隔世。 我热切地看他,久别重逢的故人相见,应该就是这眼神,这心情吧。无比欢欣雀跃地对他说:这么多年,你还在卖碗托呀。他的回答比较自豪,底气十足的样子,缓缓说:是呀,四十年了。 哦,四十年,是比我的生命年轮还大一圈的数字,怪不得,我会恍若隔世,似乎,生来就知道,有个疤子在神木街上卖碗托着呢。近四十岁的我,面对着少年时异常欢喜的碗托摊子,无比激动,却没有三下五除二要一碗来吃,毕竟天还凉,风也大,这么站着吃一碗,已经颇不习惯了,最主要一会还找人办事,这么大个人了,吃得一嘴碗托气见人,终究不太美气。这样想着,就去办事了,想得等一会办完事出来,拎一袋回去给壮儿吃吧,匆匆一瞥疤子脸上的小黑点之后离开。 等到办完事,因为事情办得太顺利,竟然激动的忘记了这一茬,出来就直接过马路打车离开。走到半路,才又想起疤子,很遗憾当时没有拍一张他的照片留念,下次相逢,又得是沧桑的多久之后呢。 一碗托起四十年,这四十年里小城过往的男男女女的记忆中,大都会有这个满脸疤子的男子和他的碗托摊子,以及那一碗满盛着淡淡醋汤汤的碗托。记得那时买一碗碗托之后,每次回欢欣无比地兹留兹留两口喝完醋汤,再厚着脸皮贪婪要求:老板,多加一点醋汤。疤子也不计较,快速给你加一勺,你腆着羞赧的脸一笑,他却又一边大声吆喝,一边利落地挥舞小刀打碗托去了,压根懒得理你。喜欢喝醋汤的孩子们,加汤的要求会如是反复三四次,每次都能得到满足,一碗小小碗托,吃起来就会有异常满足的情绪弥散开,每次都因为可以免费要求加醋汤汤,心上会觉得占了很大便宜。 沉浸在过去吃碗托的记忆中时,出租车已经将我带着越走越远。心底只好暗想,下次再见着疤子,一定要不管三七二十一,买一碗尝尝,确认下是否旧时舌尖上,那抹熟悉的解馋的味道。然后,要用手机镜头捕捉那张个性十足的脸庞。 其实,疤子的外形,那身高,那身形,都很有威慑力,要是整个墨镜戴,再配个花衬衫、牛仔裤,颇有点黄秋生范儿,应该天然是做黑社会老大那种气质,可偏偏他一生只穿永远洗不清亮的蓝色中山装,守着一个流动的碗托摊子,不遗余力在神木大街上做着小本生意,成为小城孩子成长记忆中一道无法抹去的温暖风景。 将近不惑之年的我,又在神木街道的转角处,遇到了疤子,而且他还在卖碗托,心底的那抹温暖不可遏制的膨胀放大,许多少年时的记忆汹涌而出,忽然明白,尽管多年在外栖居,我与这小城,这大街上息壤的人流,无论离得多远,仍是紧密连结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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