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 黄土高原的冬季很漫长,春分已经过去很久,天气依旧夹杂着刺骨的寒风,飘荡的雪花夹杂着些许雨滴,席卷大地春雪,对于黄土高原长大的我,见怪不怪。原野上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偶尔路过赶车的脚夫,猫着身子一晃,下了山丘,消失在苍茫的雪海里。 院子前的老榆树枝上挂满了冰溜,还没等冰融化有盖了一层厚厚的雪花,树枝被积雪和未融化的冰溜压的在风里吱吱直响。从原子地上来,路过村里的小学,再爬道坡就到了家,期间会路过奶奶家。在记忆里,奶奶家以前算是过的很不错的家族,后来爷爷病逝了,家里剩下了奶奶,还有一个8岁大的二叔,父亲作为长子,不得挑起家里的担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年是奶奶的本命年,这位近80岁的老太太经历了太多,从解放前到土改再到60年代的闹荒灾,文化大革命都赶上了,岁月给了他们那一代人太多的痛和泪,奶奶那一辈走过了我们现在年轻人无法体会和想象的岁月。 奶奶家的院墙破旧不堪,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到处是枯枝败叶,碎石头落了满院,两眼土窑紧挨着,窗户开着,挂在门上的铁锁早已锈迹斑斑,锁也不知道被谁打开了,里面黑漆漆的。出了院子左转,有一台碾子,碾子的磨盘坑坑洼洼,上面有几道铁水留下的锈斑,每到过年的时候,这是最热闹的地方,全村的人都来这里碾米面,今天我家碾了,那就有定了明天碾,就这样很有秩序的,一直要轮流到时节小雪的来临。 院子外面有50多棵枣树,十年间没人试到,死的死,活下来的听村里留下来的老人说也不接枣了,零星的接几个,也等不到成熟,就被虫子吃了。小时候除了赶会外最热闹就是每年十月份左右打枣的季节,全家人早早的吃了早饭,拿着簸箕,打枣棍子,笸篮,男的上树打枣,婆姨女子在下面捡,有些淘气的孩子一整天不吃饭,都吃了鲜枣,结果晚上拉肚子,谁家狗叫,那肯定是闹肚子了,枣树多的要打一整天,捡枣上个苦活,猫着腰,一个一个的往筐子里放,满了倒进胶丝袋子,遇到过路的,都热情的让尝尝。 04年的时候,全家搬到了乌海,村里又不通汽车,十年间,父亲和二叔回来过两次,我因为上高中大学,再也没有回去过。 上道坡走上三五分钟就是我长大的家,期间会经过一条红泥路,每到下雨天的时候,这段路非常难走,一不小心就会滑到,裤子上沾的到处是泥巴,洗都洗不掉,等干了以后一下就抠掉了。 老家院子的围墙勉强支撑着,铁皮大门已开始生锈脱落,木棍的门栓也支撑不了些岁月了。砖头砌成的哈窑在岁月的洗礼中显得格外的淡薄,几处被水冲开了洞,泥水子流下一绺一绺的,显得特别杂眼。 在这个承载着我记忆和童年的院子里,那些老去的枣树,老去的麻雀窝,还有已经不知道啥时候干枯的葡萄树都已经成为了岁月痕迹,小时候常常躺在院子的石板上,看着母亲洗衣服,父亲喂羊,守着葡萄架,盼望着葡萄成熟,那单纯岁月的日子里,玩、吃、读书成了我毕生追求的,在后来我渐渐长大了,这些只有在记忆里的画面,从不敢去触摸。 生锈的铁环挂在墙上,我只是远远望了一眼,不敢靠近,更不敢碰触。破旧的羊圈和牛圈,依旧挺拔在哪里,老旧的石槽不知啥时候开了道口子,槽子里堆积了些厚厚的泥土。搬家那年,听妈妈说,家里的老牛下了崽子,我妈赶着老牛和崽子去集市上买了牛崽,老牛几天没有吃食,我妈一气之下连老年也买了,后来才知道,老牛买给了屠宰场的牛贩子,我的心伤了好一阵子。 家里的木头门窗,开了好几个口子,已经再不是那个可以遮阳避雨的家了,糊窗纸,都出是开了的洞,偶尔有风刮过,发出噗噗的声音。 冬天过去近一个月了,黄土高原的春天却还迟迟没有来。初春的大地,依旧寒风凛冽,料峭的山岗堆积了一冬的寒雪,在太阳照不到的山沟里,雪堆的更厚些。初春早晨的太阳,懒散的像刚睡醒孩子朦胧的眼睛,偶尔夹杂着薄云飘过挡住阳光。山涧里阳光照的到的地方积雪开始融化,叮咚的小溪,慢慢恢复了往昔的热闹。等到积雪完全融化,那要还等上些时日。 2015-2-28(初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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