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严──穷困潦倒的价值——《人生》（26）

         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带着一身的风尘，一身的疲惫，终于又踏上了家乡的这片土地。
        一下车，我就通过乐的同学和朋友、发疯地寻找着乐，我很想对乐说一说、我这次行程中的见闻，但乐却在我回来的同时，和几个同学相约、到桂林游玩去了，我的心中，不免倍感惆怅。
        当我走进报社门口时，同事们一遍欢呼，燕子更是高兴得跳了起来。领导们闻讯来到，高兴地说：“你为市里争了光，明天先休息一天，后天在市会堂，为你庆功”。
        但我，并没有参加那个为我举办的庆功会，而是托病守在山上，我需要静下心来、整理这段时间外出的一切资料，还有我的那份感情日记。
        下午的时候，燕子上山来了，也许，就她一个人可以找到这里。燕子说：“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也知道你根本就没有病，更知道你不喜欢那种场面，但市领导为你庆功，你总得顾及一下领导们的想法吧”。我摇摇头：“那太虚伪，这只不过是工作的一部分，根本没必要开什么庆功会”。“但领导需要政绩”。燕子一边说、一边把手上的东西挮给我：“这是给你的奖品和奖金”。
        燕子默默地为我收拾着、丢得满地的稿件书本，她看着我书桌上的日记本，突然间问我：“乐对你，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是的”。我应了一声：“如果没有乐作为动力，也没有我今天的成绩，我和你，也不会认识”。
        自此之后 ，领导们经常到报社来进行慰问探访，这让同事们积极心大大提高，也让主编感到面上有光。
        几个星期后的一天，主编对我说：“领导很看重你，所以要暂时借调一下你的工作，你早上照常来报社上班，下午到领导办公室报到，另有安排”。
        我随着领导的车队浩浩荡荡来到了市郊 ，这是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远离市区，空气清新，是一个休闲静养的好地方，**要在这里投资兴建一个国际旅游度假中心，一个高级娱乐场所。我的任务是拍照，以及整理一些规划资料 。
        资金很快到位了，公路也很快修好了，一幢幢别墅群拔地而起，但随着一些早期项目的实施，项目的真正面貌也惭惭地浮出了水面，其实，这并非真正是**的投资项目，而是领导在打着**的招牌，利用**的资金，在为自己搞项目，而在这个所谓的国际旅游度假中心、高级娱乐场所的背后，隐藏着更多的，却是S***Q，和──赌博。
        我渐渐地淡出了那个让我不愿涉足的圈子，专心地在报社里，和燕子一起共同编排着我们的《生活小晰》。由于我害怕领导又再次、让我回到那个为我画好的圈子里，所以更多的时间，我都是带着燕子一起外出采风，寻找着一些更贴近生活，更贴近人性的真实资料、来充实我们的版面，同样，也在充实着、我们的、这份工作 。
        但事情却没有象我想象的那样随心所欲，你越是不愿接触的事、就越是会来找你！
        一天上班的早上，主编对我说：“领导让你马上到他的办公室去开会，说是另有工作安排”。
        办公室里早已坐满了人，都是平常在项目上的投资者和设计创办人。会议上，安排了各人的工作分理。
        领导对我说：“鉴于你是本地人，熟悉本地的生活情况和环境，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必返回报社工作了，专心到这边来吧，散会之后，你回去交待好接手的问题就行了”。“那我的版面怎么办？”。领导看了我一眼：“你的美女助手不是在跟进吗？必要时我们会给她加派帮手的，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我思索着，我实在是不愿意，再回到那个让我不敢苟同的地方去工作。“还是让我回报社吧”。我看着领导：“我实在是胜任不了这份工作，只有在报社里，才能够发挥我自己的专长”。领导显然是不奈烦了：“报社有什么好，那只不过是一份内部报刊，是一个临时机构，而你也只是一个临时工罢了，你留在这里，可以不用工作，可以整天坐在办公室里，而且，会有着富丽堂皇的生活，你想想吧？你、到底要去那里？”。“我想，我还是回到报社吧”。我不敢看领导的眼光，我慢慢地站起身来，又慢慢地、往外走出。“你以为，你还可以回到报社去吗？”。领导提高了声音：“你今天就在这里作个表决，就当着这里所有的人，要么留在这里，要么──就滚蛋”。
        领导发怒了，而我、反而冷静了下来。“如果可以，我就回报社，如果不可以，那么，我就走”。我又一次，说出了我想说的话，然后向门口走出。两个平日里要好一点的同伴、连忙起身来拉着我。“别拦他，让他走”。领导拍着办公桌对着我吼叫：“你就不想想你以后的生活吗？要是你今天就这样走出了这个门口，那么，你现在的决定，就会让你变得穷困潦倒，你、信不信？”。
        我信，我当然相信，市**的一把手，说出的话当然能够做到。
        我的心在挣扎、在流泪，同样也在滴血，但我，不愿意在这些人面前流出。我知道，我即将会失去这份工作，但我，有我做人的原则，我要挽回我的人格，还有──尊严。
        我一字一句地，慢慢地对着所有的人说：“我会走出这个门口，但如果就为了这件事、而让我变得穷困潦倒的话，那么，穷困潦倒就是我的价值，我──认了”。
        我没有返回报社，而是直接回到了山上，我倒在床上蒙头就睡，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了，甚至突然得、让我来不及去想。下班后，燕子气喘吁吁地走上山来。她给我带来了一份快餐。“知道你一定还没有吃饭”。燕子一边为我收拾着桌子一边问：“他们到底让你做什么了，为什么会这样”。“这已经不重要了，我可以休息了”。燕子放下手上的书本说：“难道你就舍得这样走了吗？这可是你最喜欢的工作”。我苦笑了一下：“这并不是我舍不舍得的问题”。“不、你不能走”。燕子说：“如果你走了，那我怎么办？《生活小晰》怎么办？那是你一手创办的，是你的全部心血啊！”。
        我又失业了，我终于又可以静下心来，梳理一下我自己的情绪了。还有，我的那份感情日记 、和那一份放不下、也抹不去的恋情。乐依然只是把我当成好朋友，但她时不时也会接受着我的约会，但我知道，除了家庭的原因之外，乐并没有接受我，甚至不会接受我的任何礼物。
        过了不久，一家单位对外招聘，我在朋友的陪同下报名应考。
        第二天成绩一公布，我得了第一名，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拿出一份表格挮给我：“你把这份表填了，下个星期就出来报到上班吧”。
        一个星期后，我高高兴兴地出来报到，但当我报出了我的姓名后，办公室里的人冷冷地对我说：“这次名额已满了，你走吧”。我莫名其妙地说：“不对呀？我的成绩是第一名，而且已经通知让我出来上班，怎么会没有我的名额呢？”。办公室里的人冲着我大声说：“第一名又怎么样？第一名也得领导签字的，你懂吗？”。
        我现在懂了，领导曾经当着这么多人说过的话，他现在正在做，也许，这就是我穷困潦倒的开始吧！
        我又参加了一家公司的招聘考试，前三名，这回很顺利，办好手续后通知明天上班。
        第二天上班，办公室主任过来安排工作：“明天、老总要在全公司员工大会上进行演讲，你给议定一份演讲稿吧，一定要有感情、动听一点”。我专心地写好后上交，主任告诉我，老总看后大加赞扬。这让我忐忑不安的心情稍得安定。
        下午上班，我刚走进公司大门，主任却把我拉到一边，拿着一张十元人民币对我说：“老总交代下来，让你以后不用来上班了，老总说谢谢你的那篇演讲稿，这是老总给你的半天工钱，你要不要？”。我一把抢过他手上的十块钱、说：“我总得尊重自己的劳动吧”。我心里暗暗发笑，又有点悲切，我总以为，这份工作我应该可以干够一个月，但最少也给我干够一个星期啊！可只有半天，就半天！我何德何能受到如此的关注啊！这份工也成了我一生中、最短的一份工作。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出公司大门。却在门口见到了燕子，燕子拉着我来到街尾的树阴下，然后说：“老大，你在玉林再也出找不到好一点的工作了，他们说，如果你要工作就必须回到那里”。我笑着摇摇头说：“他们也当真看得起我啊”。“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继续找工作啊，我总得生活吧”。燕子轻声问道：“那你──怎么找？”。“放心吧，你还怕饿得着我吗？”。我故作轻松地对着燕子笑笑：“我是谁啊？”。“哈哈！对啊！你是燕子的老大”。
        我走进了一家街头铺面的装修工程部应聘，老板说：“我们须要的、是水、电安装的工作，你会吗？”。我说会，还附带着电焊、维修、甚至一切的居家服务项目、包括清理化屎池。老板娘爽快说：“那你就来上班吧，试用期三个月，试用期间每月工资85元，试用期过后按工作成绩支付薪金”。
        我当场被气得双眼翻白，心里想想当真可笑，我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在高估了自己，原来我就只值85元啊！老天！哎！85元就85元吧，这好歹还有点儿的价值，总好过被人骂我一文不值还强一点点！
         就这样，我和这85元耗上了。当时，果园里的收入只够维持两个工人的基本生活，所以，我必须工作。
         我每天都用三轮车拉着工具上门安装和维修，工作很辛苦，可我知道，我不可能再回到原来的那个地方，不可能。
         在一个生活区里，我踩着三轮车，迎着远远站着的燕子缓缓地驶近。燕子说：“我现在不敢想象你的生活”。“这有什么？”。我摊开双手笑了笑：“既然要生，那就得想办法去活，这样的生活才迎合了生活的实际，不对吗？”。“其实，你可以另用一个别名、去找一份好一点的工作”。“不须要”。我摇摇头说：“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没有必要拖拖掩掩”。“那你，是不是带着乐去深圳，或许，那是个出路”。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的心里又何尝不想啊，但现在，不可能。
        “过一段时间，我也要走了，家里为我联系好了学校，我要去深造我的新闻专业，但我，会回来的”。燕子的眼里流出了泪水，但她并没有去抹，任由着泪水顺着脸面往下滴。
        “这段时间来，燕子跟着你，学到了很多在学校里学不到的知识，在燕子的心里，你永远是燕子的老大，没有人可以代替得了你，也代替不了，你身上的一切，燕子一辈子都学不完……”。燕子已是泪流满面。
        燕子当初的一番话，深深地震撼着我，直至今天，同样会在我的心里响起。
         看着含泪站在我面前的燕子，我知道，我正在用我的人格、用我的一生，去研墨撰写着、属于自己的那个“人”字，但要写出尊严，而有──价值。（未完待续）
        《在（人生）系列中，所有的人物全部是真名实姓，包括我自己，我希望，往日的朋友能够有缘看到这些情节，让我们有机会再次举杯相聚》
     《写这篇文字，我的心情有着一种别样的感觉，我自己都不敢断定、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有人说我傻、有人说我自以为是、有人说我目空一切，也有人说我清高。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等我死后，也让人在我的墓前立一块无字碑？让别人去评说呢？不过我知道，我目前还没有进化到那种境界！
      本文中所提到的项目，玉林的朋友一看就会知道原因了，因涉及政治问题，所以就不加细说了，只是，大家都不会想到，我也是最早的参与者之一。而如今，看着那一片荒废的残砖败瓦，想象着当初的那些揥造者们，却在玉林的历史上、画上了、不光彩的一笔！
     燕子在我的人生中，是很重要的一笔，她现在是上海某电视台的幕后策划。我写《人生》、以及《百花谷主》这个网名，就是她当年给我定的建议，关于燕子，在后面的文中还有描述》

常听说这么一句话“人活着该留点什么”，是的，该留点什么呢？也许有的人会留一个曾经的官位，也许有的人会留给子孙后代不菲的财产，也许有的人会留一世清名，历史上官位高于海瑞的有多少，我们知道的又有几位呢？历史上和珅可算是富可敌国了，而今他的子孙后代又留住几何？也许我们不敢和这些名人相提并论，但至少在谷主今后的人生里留下了一份坦荡，一份镇定，永远都会心境自凉。一直佩服谷主这种纯粹的自我，如今即使真有此义之人，恐怕也难抵随波逐流，平时心存正直，等真正到了抉择时，往往会抵不住现实的诱惑，或扛不住现实的打击，违背初愿，昧心而为，我不会去谴责他们，但我敬佩鸿波！

看完心情真的有些激动，现在是读那一个个文字，想想当初你所面对的现实，该是何等的景象，这真的就像电影里为塑造那个典型而高于生活的场景。这篇文字，真的给我一些震撼，不是它的语言，而是你的行为，少了，太少了，你的行为在当今这个世间真的太少了。一种彻骨真我的保留真的很难，难为你了。

这篇文字，我无法再与谷主与时俱进，你把行动主义再一次释解，给人一种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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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一直的关注！

轻雨莉人 发表于 2011-3-24 20:05
常听说这么一句话“人活着该留点什么”，是的，该留点什么呢？也许有的人会留一个曾经的官位，也许有的人会 ...

最现实的，还是给自己留点钱好！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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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经历罢了，在无奈中行走，但总算走过来了。

轻雨莉人 发表于 2011-3-24 20:08
这篇文字，我无法再与谷主与时俱进，你把行动主义再一次释解，给人一种震动。

我那叫不识时务，没有必要与时俱进的。

少年豪侠快意恩仇。呵呵，燕子蛮好的，一点不都讨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