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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话题] 翠兰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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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小云 发表于 2016-5-6 17:27:18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发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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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强和艳梅结婚了,这是半年前的事。两年前,经朋友介绍认识,志强和艳梅很快坠入了爱河。他带她去看电影、逛街、吃小吃;她送给他一件自己亲手织的薄毛衣;他牵着她的手一起去爬东山看日出;她带着他和朋友一起去k歌;他直到入睡前还在惦记着她,而她则在梦里见到他。


        她并不是貌美如娟,但是她温菀可人;他也并非高大帅气,但是他谦逊踏实。


他们在红碱淖许下了相守一生的誓言。他单膝跪地向她求婚:“请嫁给我吧,艳梅。”她流着幸福的泪水,她等待这一刻已久,她回答了这一生最重要的三个字:“我愿意!”他给她戴上了爱的戒指。他们按照神木本地的习俗选择了良辰吉日举行了婚礼,在双方亲戚朋友的祝福中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婚后,他们相敬相爱,他们的幸福没有丝毫褪却,反而愈加浓烈。她变着法为他做各种好吃的饭菜;他主动帮她分担家务。现在他们已经有了爱的结晶,艳梅已经怀孕四个月,小腹微微凸起。他们现在是亲戚朋友中交口称赞的好夫妻。


今天是中秋节,他们回老家同父母一起过节。


他开着车一路上说说笑笑,逗得她发出咯咯的笑声。她觉得和他一起总是心情舒畅,从无忧愁。走尽了川道,汽车驶向山路,快到家了。


山里的庄稼马上就熟透了。瞧,平原盖上的玉米棒粗壮结实,几乎要撑**叶;坡上的九枝头谷叶子已经开始由墨绿变为干黄,沉甸甸的谷穗子快要把谷枝子压折;坬上的土豆正在抖威,撑破黄土的土豆蛋子被风吹成了黑绿色。今年雨水饱墒,是个好年馑,庄稼人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最后一遍荒草已经锄完,人们都在做着秋收前最后的准备,刮刮场上的荒草,修整一下收秋的家具......


快进村了,志强不断地向艳梅介绍着村里的情况,遇到村里的熟人,志强总要停住车礼貌地打个招呼,艳梅也笑呵呵地叫着叔叔阿姨,叔叔阿姨们也不停地夸赞志强娶了个好媳妇。


这是一个很小的村庄,坐落在山圪崂里,村里只有十几户人家,如今年轻人都不在村里住,只剩下七老八十的年迈老人。许多没人住的院落早已荒草丛生,败落不堪。


志强家在村子最东头,靠山箍了四眼石窑。


父母早已备好一桌丰盛的晚餐等待着儿子儿媳妇的归来。


志强当然不会空着手回家,他买回来父亲最爱吃的卤肉,母亲最爱吃的鸡腿以及一箱露露,艳梅则提着两盒包装精致的月饼。两位老人笑盈盈地迎接着儿子儿媳妇的归来。


这时候,旁边的窑洞的门被推开,走出来一位头发半白的老妇人,她矮矮的身子,衣服陈旧,但是干净利落。志强赶忙迎上去叫了一声“姑姑”,艳梅也跟着叫了声“姑姑”。被他俩称作姑姑的老妇人只是点了点头淡淡地笑了一下。


姑姑叫翠兰,她是个哑巴。


翠兰姑姑今年已经五十八岁了,她原本不应该住在这里的。她也曾结过婚,嫁给邻村张家坬的灰汉张愣子,在过去这是非常合乎情理的,一个哑巴嫁给一个傻子。但是她一直没能怀孕生子,三年后便被张愣子休回家。人们便开始议论纷纷,一个哑巴还不能生育,谁还会再娶一个失了身还不能生育的哑巴呢?丑恶的“道德”便将这个可怜的女人永远压制在这个土圪崂里,永远没法抬起头来做人。


翠兰姑姑为人谦恭,衣着整洁,即使在弟弟和弟媳面前也觉得羞愧胆怯。他们尽管不情愿接纳她,但出于“对亲人的怜悯”,让她住在了旁边的旧窑洞里,同时他们也博得了村里人的赞誉。翠兰当然感激涕零,三十年来她一直在帮着弟弟操劳农活,春耕夏锄,秋收冬编,任劳任怨。


翠兰姑姑的窑洞从来没人进去过,她一个人冷冷清清一辈子在这眼窑洞里度过。她从来不会出现在公众场合,甚至是村里放电影的时候她也不敢去。即使是出山做农活,她也低着头一个人独来独往。时间久了,人们便开始将她淡忘了。或许某一天她不在了,也不会有人觉得少了什么。就连村里的野猫也显得比她有地位,如果某一段时间这只野猫不会出现在墙头,人们也会议论很久,不时的念叨它。


今天翠兰姑姑破例在弟弟家吃了一顿饭,饭后还吃了一块烙有“合家团圆”的月饼。


晚饭后,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志强和艳梅陪着两位老人唠嗑。翠兰姑姑则在自家门道前借着隔壁的灯光搓麻绳。


月亮在东边的两座大山中间冒了出来,升上了半空,星星顿时失去了光彩。满月将皎洁的银辉洒向大地,这是所有诗人、情侣所钟情的时刻。


志强的父母开始有困意,因为他们习惯了早睡早起。志强便让父母早点休息,他和艳梅可不愿在晚上八点钟便入睡,更何况月色迷人。志强和艳梅牵着手走向院子,志强摘了几颗花口的枣子,轻轻地塞进艳梅的嘴里,艳梅也将一颗枣子送进志强的嘴里。甜脆的枣子正是他们恩爱的象征,他们沉醉在这朦胧的枣林之中。他们携手坐在院外的土圪塄畔上,相互依偎着,静静地享受着这月色。


翠兰姑姑不时地抬头看着他们。


秋夜的风凉丝丝的,甚至有点冷,艳梅开始打颤。


“我们回吧。”志强关切地给妻子建议。


她乖巧地点点头。


他们站起身拍拍身上的黄土朝家走去。
穿过枣林时,草丛里的露珠沾湿了他们的鞋也沾湿了他们的脚面,他关心地问她:“脚冷不冷?”她笑一笑:“没事,我没那么矫情。”两人相视一笑。


志强看到翠兰姑姑还在低着头搓麻绳,快到门道时,志强说:“姑姑,早些睡吧。”翠兰姑姑没有抬头,只顾着搓麻绳。回到家里,敏感的艳梅偷偷地告诉志强:“姑姑好像在哭。”志强一脸茫然。艳梅又说:“我听见呼哧呼哧的哭声,虽然声音很低。”志强笑着说:“不可能,快洗洗睡吧。”艳梅嘟嘟嘴没再说话。


        没错,请相信女人的直觉,艳梅没有听错,翠兰姑姑是在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翠兰姑姑的泪水就涌上来,模糊了她的视线,现在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滴在她小腿搓麻绳的地方。


        月上当空,秋蛐蛐在草丛中肆意地尖叫着,仿佛电锯声一样刺耳,破坏着这凄凉的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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