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不唱不喝

       榆木县柳林镇的王喜子和自己的儿子王二狗在镇的路边上，自己的房子门前的地盘上，一摆溜盖了四间砖瓦房，开起了饭店，而且，搜肠刮肚地起了一个时尚的名字叫“祥云饭店”。因为是自己的房子，所以没有太多的费用。开业以来，生意做的红红火火的，村里的人们个个眼红的要命，都说这条公路是给他家修的，真是前世做了好事，带来的福气，大家都羡慕死了。两年多来，赚了不少钱，父子两提起饭店就笑的喝不拢嘴。过去王喜子家是有名的倒塌人家，王二狗已经二十四岁了，亲戚介绍了几个女女，人家都嫌他家穷，没有一个愿意来。现在开了饭店，有了钱，说媒的也就忙活起来。今年二月，王二狗在介绍的十来个女女里挑选了一个当地有名的美女，叫李二妞，人长得漂亮，还唱的好酒曲，見材起意，简直神了。据说没有挑上的女女还后悔的不得了呢。看着娶回来的漂亮媳妇，父子俩笑的合不拢嘴。有了漂亮的媳妇跑前跑后，饭店的生意也就更加火爆了。王喜子看到儿子和媳妇已经学会了料理食堂的本事，自己像电灯泡础在中间，已经多余了，还影响食堂的生意，就干脆把饭店撂下不管啦。自己在家里和老伴一起干起了老本行。伴着自己家里的一头英俊潇洒的一直舍不得卖的三岁子毛驴种地度日。

      你也不要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漂亮的媳妇在饭桌上给客人唱酒曲还不到一个月，人们就奔走相告：祥云饭店的老板娘唱荤曲特别好，有机会大家一定要去听一听。结婚不久的李二妞一下子就在柳林镇出了名，从此，他家的生意把离得不远的几家二层楼房的大饭店也蹭住了。不知哪一天就传到了乡镇干部的耳朵里了。于是，乡镇干部们有事没事，总要到食堂光顾光顾，喝上两盅，看看美女，听听酒曲，确实是非常过瘾。时间久了，乡镇干部一传十十传百，终于被书记、镇长知道了，也就成了饭店的常客。李二妞名声越来越大，最后，榆木县县上的领导也都知道了，有时上面来人检查柳林镇的工作，也经常指名道姓的要听李二妞唱，王二狗的食堂也就开得更红火了。

      夫妻俩起早贪黑，把一个饭店经营的井井有条，王喜子老汉看了也非常满意。媳妇确确实实已经成了家里的摇钱树。也就是在开始的时候，李二妞唱，王二狗站在边边上，嘿嘿嘿的傻笑，觉得女人有本事。时间长了，有时就觉得心里酸溜溜的，像吃了死苍蝇一样，要多难受有多难受。但反过来一想：自己为了赚钱，妻子也是逢场作戏，心里的疙瘩就解开了。乡镇干部来了以后，先开始，大家都不熟悉，全部是掏现钱，吃一顿给一顿。后来混熟悉了，大家嫌麻烦，就变成签字了。王二狗心里虽然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但没有办法，况且他相信公家肯定短不下个人的钱，也就同意了。但也给自己惹麻烦，成了一个三天两头跑乡政府要账的常客。闲处光阴易过，不知不觉已经一年下来了，王二狗手里的饭单也总共已有了五十多万。平时食堂开支不动时，他就去要。政府财务人员的态度也很好，每次都是他打一个条条，就领钱，并且说剩下的年底一次付清。好容易盼到了年底，那年腊月十六，他理直气壮地拿着所有的饭单去叫镇长签字。没想到侯镇长只给三十五万，说是招待费超了，剩下的十八万，下一年付清。侯镇长说起大家谁也能签字，唠唠叨叨，唉声叹气的，但对王二狗也还算还是和蔼可亲，扭扭捏捏的还是都签了。到了这个地步，王二狗就没有了办法，乖乖得到财务处领钱回了家。回到家里后，王二狗把情况一说，一家子人就犯了愁。“这叫什么事，算下帐来，一年也就是赚了十五万多一点，手里抓了一把条条，还倒贴两万多。”李二妞灰眉塌眼地说。王二狗也气得唉声叹气。一直到了晚上关门，大家还是气的灰堆一样。

     “着急有什么用呢？快回屋睡觉吧！”王喜子老汉从酒店外面走来，站在王二狗的身边，一脸怒气冲冲地说。

      王二狗猛地吸了一口烟，有点呛，但他忍住了咳嗽，张着朦胧的睡眼对着女人说：“二妞，我当初真不该给这些毛驴赊账啊！”

      李二妞叹了一口气说：“这一年我们经营这酒店真是不容易啊！你做厨师，我做服务员，还天天陪着笑脸给他们唱。整天忙碌得团团转，好不容易赚了一点小钱，却被这帮国家干部白吃白喝去了。”

     王二狗无可奈何地说：“人家侯镇长也有难处，明年给不是一样的吗？妇人之见，头发长见识短。”

这时，王喜子拉着毛驴在饮水，气呼呼的说：“什么乡镇干部，纯粹一群毛驴。”

      夫妻两听的目瞪口呆，谁也就再没有说什么。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明年，这时，大家才磨磨蹭蹭地都去睡觉，可他和老婆翻来值过，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

      钱要不回来，可日子还得过。过了年，正月十五以后，夫妻两虽然在过年的喜悦中食堂又开了张，但灰农民消息不灵通，书记、镇长都调走了，还蒙在鼓里不知道。正月十八，镇里在“祥云饭店”摆了五桌，举行欢迎欢送会，王二狗才着了忙。因为人太多，把个李二妞唱的心尽力尽，但还是不敢不唱。瞅了一个空，王二狗看见侯镇长出去尿尿，急急忙忙追上去，才说了要钱的事。只见侯镇长醉眼朦胧的，确也是认认真真地说：“哎呀，小王，我的帐已经交了。不过不要怕，公家短不下你的。我已经和刘镇长说好了，马上给你处理。”王二狗实在想当面问问刘镇长，可又考虑怕影响自己的生意，就没敢说。吃完以后，管财务签了一个字，大家就散了。

       第二天，王二狗上班时间就去找刘镇长了，刘镇长笑呵呵的，还给王二狗到了一杯茶水。说到饭款的问题时，他显得非常惊讶，说自己不知道。并且不高兴地说：“现在的干部简直胡闹，自己拉下的不处理，叫和我要，难道***的钱没数吗？这钱我不能给，你和他去要吧。这明显是犯错误，我不能跟上他倒霉。”一边说一边要过了昨天的条条签字，又说：“你看，镇上合理的开支，我一定报，这些人，吃不起就不吃了，真是太不像话了。”王二狗拿着条条，到财务处领钱，看见管财务的还是原来那个人，就把全部条条拿出来要钱，可那个人只给刘镇长签的，但对王二狗也非常同情。只是说自己没有办法。没办法，王二狗垂头丧气地走出乡政府，自己还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自己的食堂的。回来后，王二狗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给家里人听，王喜子和李二妞听了，气得说不出话来。心急火燎的李二妞打通了侯镇长的电话，答复是：“不要忙嘛，我给刘镇长谈一谈。”就挂了。电话成了嘟嘟音。王喜子门外饮毛驴听到了，怒气冲冲地说：“什么侯镇长、刘镇长，纯粹毛驴牲口。”从此以后，一个多月，也不知是刘镇长下了命令，还是怎么的。乡镇领导、干部就像霜杀了一样，一个也不来饭店了。可能真的是刘镇长廉洁奉公，镇上的干部一下子吃喝少了。即使有饭局，王二狗只能眼看着刘镇长都去了其他食堂，也可能是怕王二狗麻烦，故意躲着。

       直到有一天，县上管财政的胡县长点名要听李二妞的唱，刘镇长才又破天荒地安排到了“祥云饭店”。那天，领导们坐好以后，一边天南海北的瞎扯，一边摇骰子。一个多小时，才灌了半瓶子“五粮液”，吃了一盒“和天下”，胡县长就喝的满脸通红。说：“哎呀，喝的多了，酒量不行，不能喝了，哈哈。”刘镇长察言观色，讨好地说：“呵呵，我知道胡县长爱听酒曲，也是不唱不喝啊，哈哈。”一边说一边掉过头来喊：“李老板，胡县长要听唱，你过来换大杯，把你拿手的荤曲抖上两声，叫胡县长一辈子也忘不了你。”因为有欠账的问题，李二妞有点不情愿地走过来，熟练地倒满酒，端起酒杯。胡县长笑眯眯地说：“这老板人也长得漂亮了，还会唱酒曲，唱吧，唱得好，就喝上狗得几葛蛋。”食堂里马上传出了优美动听歌声：过了一回黄河没喝一口水，交了一回朋友没亲一个嘴——

       这时，王喜子正在门前饮毛驴，听的非常恼火。偏偏毛驴也不争气，放的一桶水，一口也不喝。踢了两脚，还是不喝。老汉恰好听到媳妇给胡县长唱第二曲：叫一声胡哥哥你是听，妹妹给你端来烧酒一盅盅，这一盅盅烧酒你接手中，喝不了一盅喝半盅。于是，灵机一动，恨声毒气地面对着毛驴唱起来：叫一声毛驴你是听，老汉给你提来水一桶桶。这一桶桶清水把你敬，喝不了一桶你喝半桶。谁知这毛驴也有灵性，会听酒曲，真的一口气喝了半桶。王喜子更加球气，又狠狠地在毛驴的脖子上捣了两拳，饿声饿气地喊道；“没死的畜牲，你也是领导干部，不唱不喝！老子把你打死。”接着拉了一根胳膊粗细的木棒，拽着缰绳满院转着打毛驴。

       里面听唱的胡县长，刘镇长还有其他领导，听到老汉的动静，都很不是滋味，大家觉得非常扫兴，谁也没有说一句话，不约而同地站起来，走了。

       可能是老汉的动静起了作用，第二天，刘镇长就派财务上的过来，把饭钱全部开了。而且，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欠“祥云饭店”一分钱。“祥云饭店”的生意比以前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