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腾明：唤醒榆林古城文化记忆

榆林古城，迄今已有580余年的历史，是国务院命名的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古城始建于明正统二年（1437），历经明成化二十二年（1486）、弘治五年（1492）、正德十年（1515）三次大规模的拓展扩建，清同治二年（1863）因流沙埋没而缩筑北城墙，遂成今天所见之规模。有明一代，榆林为九边重镇之一，延绥镇驻地，辖榆林、绥德、延安、庆阳四卫，覆盖今天的整个大陕北地区和甘肃庆阳地区，军事、政治地位十分重要，可谓城池坚固、兵强马壮。清军入关，满蒙汉一统，榆林在国家中的地位迅速衰落，康熙元年（1662）裁巡抚，留“中路榆林道”，雍正九年（1731）裁卫堡，设榆林府县，成为普通的一级地方政府。

榆林建城历史并不太长，但特色鲜明。纵观明初设卫徙镇以来，榆林可谓因兵而建，因和而兴，因战而衰；建国后贫瘠封闭，改革开放后迅速发展，异军突起，成为陕西经济一极、国家能源重化工基地、塞上明珠。


对于古城的保护，各级政府都比较重视。1986年12月，榆林列入国务院第二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1992年4月，省政府公布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6年5月，国务院公布榆林卫城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遗产保护范围包括：卫城城墙、骑街六楼、民居四合院等。近年来，地方政府投入很大财力物力，在保护、修复古城墙和骑街六楼方面做了许多工作，成绩有目共睹。

这些城池大件固然需要大力保护，然而历史文化之根脉往往隐藏在一些并不起眼的细碎文化印记中，如果忽略了最有营养的文化根系，必然导致历史文化名城这颗大树营养不良，根深而叶不茂，古城文脉不彰，难以成就文化名城。榆林古城有许多已经消失或者正在消失的明清建筑，似乎被迅速扩张崛起的能源新都和熙来攘往的新富们逐渐淡忘，愈发让历史文化名城变得浮躁起来。此时此刻，我们需要放慢脚步，关注古城，回望来路，呵护正在老去逝去的古城，唤醒沉睡已久的古城文化印记，壮古城之魂魄，护古城之根脉。

去冬今春，中省城市工作会议召开，要求保护好先人留下的文化遗产，延续城市历史文脉，结合历史传承、区域文化、时代要求，打造自己的城市精神，对外树立形象，对内凝聚人心。榆林之为榆林，在一定意义上讲，不是高楼大厦、街道小区、绿地公园，而是古城深厚的文化积淀和星罗棋布的文物古迹。因此，我们有责任让古城的文物醒过来，让古城鲜活起来，风采起来，讲好古城故事，唤回古城风韵。


今天的古城，我们仍能看到残存的城墙、骑街六楼，而实际上经过明清两代近500年的营建，古城规模宏大，除拥有众多民居四合院外，各类公共建筑齐全。据明清延绥镇志记载，古城周围一十三里三百一十四步，城门七座，城楼一十四座，北半城外筑有逻城七里；城外有坛壝，城北有社稷坛、厉坛，城南有风云雷雨坛；有各级衙署，如都察院、总兵府、总镇府、布政司、城堡厅、兵备道、道台衙署、府台衙署、中营衙门、游击衙门、税课司等；有儒学、社学、武学，有榆阳书院（颐贞书院）、兴文书院；有亭榭，如清宁台、翠然阁、芹亭、思敬亭、涌金亭、浴玉亭、御碑亭等；有泉池，如龙王泉（普惠泉）、北龙王泉（官井）、莲花池、泮池等；有众多庙宇，如文庙、城隍庙、龙王庙、寿宁寺、普济寺等等；有桥梁，如西门外的碧浔桥（清波桥）、南门外的榆阳桥、南郊的响岔桥（永济桥）等。一些建筑规模宏大，如文庙有大成殿、两庑、戟门、棂星门、五贤祠、文昌祠、神库、神厨、神路、泮池等建筑，如儒学有明伦堂、斋、尊经阁、教署、号房、庠门等建筑。一些建筑景色优美，如龙王庙泉（普惠泉），“清漪如镜，明人发眉，……结亭三楹，为游宴之所”、“依山俯泉，高下相映，曲堤高柳，足当幽赏”云云；又如清波桥，“夹岸皆蔬稻圃，溯堤而北，芦花荻草，柳色阴阴。……渔者逆回涛而举网，浴者掬清流而濯足。滔滔自赤峡来，澄泓如练，凫鹭时翔……”云云。

对于古城的保护，虽然有规划、有措施，有保护、有修复，投入很大，但是大多着眼于现存的城墙、骑街楼、庙宇、四合院等，对大量的尚有遗址或者遗址不在的古迹，挖掘不够、保护不够，标志不明、宣传不力。鉴此，笔者建议对这些尚有遗址或者遗址不在的古迹，要彻底摸清数量、范围、规模、形制等情况；在临街或适当位置，对所有的古迹遗址勒石标注，介绍古迹沿革，讲述古迹故事，绘图说明形制结构；绘制高质量的古城文物古迹地图，以方便市民、游客了解；申请古城景区质量等级评定，提升古城旅游品质；编纂古城文物古迹介绍宣传手册；加大宣传力度，激发市民、游客以及文物文史爱好者探索古城、保护古城、热爱古城的热情，比如在政府门户网站设专页、所有酒店放置宣传册、印制精美旅游宣传资料、定期召开探索古城研讨会、召开古城推荐会等；在起步阶段，可以借鉴如山东聊城等地做法，以“托管”模式，外聘专业运营管理团队，负责古城景区推荐宣传、游客服务、商铺管理、演艺活动、酒店管理等具体管理工作，以提升旅游开发水平。


我们可以想见，如果尚存之古城建筑，有较好的保护、修复，有较为详尽的标志说明，如果为数众多的尚有遗址或者遗址不存的古迹，都有精美的较为详尽的勒石图文说明，古城居民和来榆游客一定会在不经意间与古城文物相遇、与古城故事邂逅，一定会引发思古之幽情，一定会由不得凭吊旧事前贤，如此饶有趣味的古城，谁不喜欢。

就拿清波桥（后改碧浔桥）来说，其原址在今人民路榆溪桥以北，如果能在桥北两岸公园中恢复部分桥墩、栏杆，两岸桥头矗立古朴精美石碑，当你漫步两岸，睹物读碑，会了然古桥兴废沿革，聆听古桥故事，遥想当年情景：夹岸稻香、柳色青青，荻草茵茵、凫鹭时翔，清流滔滔、澄泓如练，戍妇捣衣、士兵饮马，清波碧浔，实至名归，此情彼景，令人神往。再如榆阳书院，旧址位于今星明楼西市第一小学，明弘治八年(1495)由巡抚熊绣创建，几经兴废，绵延古城文脉400余年；繁盛时，讲堂、士舍、主讲晏息所、藏书阁等建筑多达40余楹，藏书阁中经传义疏、古文诗集皆备，章程条规镌卷册板存于院中；同治年间，晚清重臣左宗棠曾为书院捐银200两，并书“北学其先”匾；光绪二十九年(1903)知府光昭将其改建为中学堂，遂成榆林中学前身；有如此辉煌历史的书院，如今却难觅其迹，如果能在原址市第一小学院内恢复书院一二建筑，辟为“榆林学堂博物馆”，记述榆阳办学旧事，陈列学堂旧物，缅怀先贤，启迪后生，难道不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吗？

本文来源于榆林地方志

作者：马腾明，榆林市交警支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