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让我们温暖的冬日记忆：炭毛子 搬炭 洋炉子

冬日记忆

农历节气小雪将至，榆林的小伙伴，你们准备好迎接寒冬了吗？话说，现在我们可以穿上最细腻的保暖内衣，最时髦的羽绒服，住在有暖气的房子里，吃着鲜美的水果，望着窗外被寒风刮的乱摇的树枝，满怀期待地等候着今年的第一场降雪……

但时间若倒退二十年，在还没有暖气，不存在集体供暖的年代里，人们冬天如何取暖？这个问题如果问起00后，大约都是不知晓的。如若问起八十年代以前的人，烧炭、棉衣、棉裤、热水袋、电热毯等等，哪一个都是冬天取暖时必不可少的“神器”。这其中，笔者印象最深的便是烧炭。因为，每年入冬之前，父母除了要储备过冬的食材外，还要储备大量的炭。因为榆林的冬季漫长而寒冷，如若在入冬前不能储备下取暖要烧的炭，那么严冬来临之时，炭不光少且贵，还不一定能买到耐烧实用的好炭。所以，每年入冬前父亲买炭，然后全家总动员搬炭的经历，是幼时冬季最最重要的记忆。

炭毛子

如今的冬季，过冬前也有人买炭，但多数烧的是小块的蜂窝煤，与我记忆中的炭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幼时的炭极大，由专门贩炭的炭毛子，从矿上按吨拉进城内。他们有些聚集在专门卖炭的地方，有些车子小，就停在某道巷子里，等待买家。因为冬天是炭毛子挣钱的黄金时节，所以他们多穿着极厚实的棉衣、暖鞋、戴一顶雷锋式的大暖帽，终日不是在炭场搬炭就是坐在户外的太阳地，等待买主。为什么叫炭毛子？因为这群人终日与黑炭打交道，脸上用榆林老话讲，糊的挖米二道、黑不溜秋。所以就被人们统称为炭毛子。

搬 炭

百姓家买炭也有时间，须在入冬后，下雪之前，因为拉炭多在郊外，下雪后山间道路不好走，有安全隐患。所以买炭的日子就集中在了入冬前晴朗的日子。我父亲极会买炭，不光用眼能估量出炭的大概斤秤，而且可以分辨出炭的好坏。因为冬季储炭量大，如果买到不好的炭，就只等着烧不着、干冒烟。印象中，我家买炭从不过秤，都是父亲听了炭毛子的报价与斤秤，一翻商讨后，就卸炭、开搬。且父亲买炭，从来都在周末，我们一家齐上手搬。有些人家还专门雇炭毛子搬炭，但我父亲计较那几个工钱，都靠自己搬。大块的炭，他与母亲两人抬，小块的就指使我和姐姐，一趟趟的来回搬。记忆中，那时的天气极冷，虽然戴着手套但双手还是冻的冰凉。偶尔耍脾气偷懒，又会被父亲骂，只得一趟趟的跑着搬炭。

冬季日头短，从买炭、卸炭到搬炭要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掌灯时分，此时，炭基本都搬到院里码放整齐，母亲已经着手做饭。此时的父亲还不甘心，拿着扫帚簸萁到巷子里将散落在巷道里的炭渣子扫回来，一股脑倒进母亲正做饭的灶火里，因为这些炭渣不纯，掺有大量的尘土，倒入灶火时，一下就有把火扑灭的可能。此时，天色渐黑，家人挨冻受饿了一整天，母亲心里着急给家人做饭，就不免责怪父亲几句。

洋炉子

幼时的冬季，做饭用灶火，取暖则用洋炉子。我上世纪九十年代读小学时，学堂取暖用的还是洋炉子。虽然不用学生生火，但时不时要从家中拿砍好的柴，带到学校供老师生火。那时上课也极有意思，总有调皮的同学，上学时兜里装几个土豆蛋，到了学校，扔到洋炉子里。待到下课时扒拉出来，津津有味地独自享用。有时，炉火太旺，正上课时土豆就可能着火了，然后满教室都是焦味，老师提溜起烧土豆的同学，教室里则笑做一团。

百姓家中，未入冬前，就开始将炉子搭起来了，冬季取暖甚至做饭，都靠了这炉子。而笔者童年最大的焦虑也来自于这洋炉子。因为父母都是工人，上下班时间极严苛，总是我们放学回家，父母还未下班。稍懂事时，便尝试着放学后回家自己生火给父母分扰。但用洋炉子生火是门技术活，我总见母亲先将炉子清干净，放入旧报纸，之后码上一些柴火，从炉子下部一点，柴就生着了，之后放入小块的炭，极容易着。我尝试用母亲的方法生火，总是纸和柴烧尽，炭总也烧不着。然后一遍遍的挖出炭，重新生火。

炉子不好生，但若生起来，就是件极美妙的事了，不光阴冷的家瞬时暖和起来。更要紧的是可以在炉火上做好吃的。最简易的是做烤红薯和烤土豆，或者将冷包子或馒头，插根筷子，放在炉子上烤，用心一些，烤的焦黄焦黄极为美味。

洋炉子生火不易，那么冬日整夜要保证炉火不熄，就更是门技术活了。因为，如果炉火压好了，一夜不熄，可保家中温暖，如果压不好半夜就灭了，还有可能引起碳中毒。幼时的冬季，最怕的就是碳中毒，有些人家可能睡了一夜之后就全都起不来了。在我家中，晚上压火向来都是父亲的活，他不光仔细，有时晚上家人入睡，他不放心，还要起来好几次，查看炉火。而全家人就是在父亲夜晚的守护中，渡过一个个寒冷漫长的严冬。

大规模生洋炉子是在八十年代之前，九十年代后，年月渐好，人们的居住方式也由之前的平房变成了楼房。所以，无论是炭毛子、搬炭还是烧洋炉子的这些冬日记忆就日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现在想来，幼时的冬日记忆并不怎么温暖舒适，时不时地感慨一去不复返的青葱年华，其实是在留恋那些永远无法回去的旧时光啊！

来源：“我的榆林我的城”     

文章原题为《冬日记忆： 炭毛子 搬炭 洋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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