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四月初八赶庙会的日子,对于神木人来说,这是一件“事儿”,不大也不小,刚刚好达到每个神木人都得提一嘴的程度。“这两天赶会了么!” 是啊!放着好好的家不待,觉不睡,非要拖家带口,呼朋引伴的凑那个红火,走过二郎山桥头,在吴家塔的沙坑坑里深一脚浅一脚,在二郎山上的人群里你踩我,我踩你;车没地儿停,烟熏火燎;大喇叭响,电音箱唱,一不小心就和人撞个满怀,手里的臭豆腐直接倒你身上,想想就让人皱眉,可为什么神木人还是要去呢?他们到底凑什么热闹? 连一圈儿红头绳都难得的年代 三十几年前,妈妈十多岁,外公已到不惑之年。在赶会的半个月多前,外婆就已经盘算好要买点什么了。大女儿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这次该给她扯几尺的确良布缝个袄,穿得齐整点好相亲。小儿子的鞋开春就破了,这回该给他买个鞋底,纳双鞋。再然后就是买两捆线。。。每到这个时候,身为二女儿的妈妈就提醒外婆“还有我的红头绳”。 “那个,你就不要想了,戴着也不好看。”“可是咱村的小芳就戴头上了啊,挺好看的。”“行了,行了,去看看水滚了没,该下米了!” 妈妈常常说,那个年代,连一圈红头绳都是奢侈。赶庙会,成为了那个物质缺乏、娱乐贫瘠的年代里的一抹甜。 在二郎山桥头,总能见到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们,颤颤巍巍,挺着早已被生活压弯直不起来的腰,跟随着人潮,赶往会场。可若你细看,定会发现爷爷奶奶们凑的热闹与我们不一样。 他们不会被美食吸引,对小贩们手里的各式花裤子、老年鞋也不感兴趣,他们已经过了爱吃爱穿的年龄,爷爷奶奶们不约而同走向的是戏台。 下午5时,他们就已经占领“高地”了,坐在自带的小板凳上,脚边是在家里泡好的茶,吃着庙会上买来的烙饼或香瓜,他们在阴凉里怡然自得,全然不顾周围的喧嚣,在等待戏台幕布拉开的时间里,他们怀着期待与欣喜。 晚上八点,大幕拉开,上演的是《程婴救孤》。等待了三个多小时终于有了回报,爷爷奶奶们坐在了戏台下的黄金位置,这里看得真切,听得清楚,随着剧情的发展,他们时而叹气、时而振奋、时而跺脚、时而鼓掌,剧情早已了然于心,但依旧沉迷。 虽然此时的我,却觉得声音太大,不由得捂住了耳朵。 庄重虔诚的寻求庇护 十年前,我十三岁,父母已过而立之年。三十多岁的父母,正饱受着生活的重压。上有老,下有小,每一日都得为生活奔劳。然而,在赶庙会的一个星期前,妈妈就已经开始张罗亲戚们了。 她打电话给姑姑,给舅舅,给乡下的外公外婆,“四月初八的会一定要来的么!再忙也不在这两天….”;“妈,你这次上来给你买件新衣裳,还得买双鞋,不怕花钱,庙会上买,便宜!” 于是,在四月初八那天,十来口人聚在我家小小的平房里,准备逛庙会。虽然平时节省,但此时父母一定是最大方的。想吃什么就吃,想买什么就买,我和弟弟少不了趁机敲一笔,撒开了肚子吃。 ![]() 逛庙会的终点,一定是二郎山。爬山自然是累的,但路上乐趣也多。 唯一觉得乏味的是,每经过一座庙,长辈们必会恭恭敬敬上香拜佛,缭绕的香火气后隐隐现出父母庄重虔诚的神情,那时并不懂,顶天立地的父母也渴望寻求庇护,从自己的父母手足,从慈悲的观世音。 寻找生活烟火气 时光飞快,我也到了第二个本命年。我们这一代,垮没垮不知道,庙会是真的不爱逛。 我们,躺在床上动动手指就可以买到天南海北的衣服;为了瘦身恨不得天天吃水煮有机青菜,可以在吹着空调的商场里买到种在泰国芭提雅的榴莲;手机一开可以看到美剧日剧韩剧,甚至一言不合就跳起来的印度剧,我们啊,想要的很容易就能得到。 可是,空调吹多了容易得空调病,剧看多了容易得颈椎病,吃到的水果不知道用了多少激素,我们,其实也失去了生活中的烟火气。 ![]() ![]() ![]() ![]() 一个人如果走投无路,心一窄想寻短见,就放他去逛庙会吧。看看焦黄的烤鸡、冒着烟气的烧烤,喝一碗酸甜的凉粉,吃一口熏得人捂鼻子的臭豆腐,热热闹闹,挨挨挤挤,让人感到一种生之乐趣。 ![]() 夜幕降临,越来越多的人经由二郎山桥头,涌入会场,有尚在襁褓的婴儿,蹒跚的奶奶,失恋的小年青,工作不顺心的中年人,在庙会,暂时忘掉烦恼,逛、吃、逛、吃,爬上二郎山,俯瞰窟野河,看这座小城里的灯火辉煌,你会发现,这其实就是生活,这就是神木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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