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神木这点事儿 于 2018-7-3 09:36 编辑 ![]() “高家堡的女子,天上的冷子,跌在谁头上谁顶着”。这句是似乎已成为神木人共识的俚语,曾被无数出生于高家堡的女性无奈的笑纳。冷子,在神木方言里,是冰雹的意思。所以,这句话听上去并不是褒扬,倒有几分嘲讽的意思。冰雹跌到头上,那滋味不言而喻,况且,这个“冷子”会经年累月的跌到头上,想想都让人发怵。就这样,“冷子”这一冰冷的谬赞一直被出生在高家堡的女人们领受着。 自上世纪初始,由于高家堡水草丰茂、历史悠久、交通便利,旱码头逐渐在这里展土开疆,一时商会林立、贸易繁荣、教育兴盛。当时,各类商户字号就达百余家,盐碱、皮毛、食品、布匹、手工艺品、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蜚声省内外。到九十年代末,这种繁荣盛景才因交通干线改道、农民进城等因素而骤然暗哑下来。在这长达近一百年的进程中,高家堡的女子自然不可或缺的承担了重要角色,他们多数受过良好的教育,经受过生意买卖的磨练,更获得过丰富多彩的文化熏陶,在这种环境中,耳濡目染,她们见多识广,眼界开阔,不被三纲五常束缚,也不为随夫就子所逼迫,在她们身上过早的展现出自主、独立、精明、理性、敢爱敢恨这些当代女性才具备的精神特质。 一说起高家堡的女子,所有的男人都会心里一紧,默默达成共鸣,“高家堡的女子是厉害了”。厉害是厉害,但这种厉害,不是胡搅蛮缠、寻死觅活的厉害,这是一种近乎桀骜不驯、不畏男权、不惧俗势的厉害,她们说话重在一个理字,与人交往重在一个义字,以理服人,以情动人。相比之下,上世纪,陕北比较落后,观念陈旧,高家堡的女子一度成为这个落后区域中的一朵奇葩,在陕北男人择偶的标准里,言听计从、任劳忍怨是首选,而面对从来没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种观念的高家堡女子来说,男人们首先败下阵来,怂了!在她们心中,娶个婆姨,就是为生火造饭、养娃泡蛋,就是为守住这一亩三分地,养一群猪、喂一坡羊,日复一日,薪火相传。不需要一个婆姨女子叱咤风云、横刀立马、独当一面,抢了他的风头。就这样,一个又一个自立自强、精明能干的高家堡新女性,泼到了被旧观念捆绑的时代中。嫁过去之后,这样的女子,当然不会任其摆布、吆三喝四,生活中她们有想法、有规划、有章法,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相对性格软弱一点的男人,都会对这样的老婆敬而远之,嘴上说不过,事上做不过,久而久之,破罐子破摔,索性听之任之,你做我看,你说我听,退居二线了。但凡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人,哪能忍受得了,“掌柜”的地位不保,那还能行,胸脯一拍,开始盘算谋权篡位了,为了这点命悬一线的尊严绞尽脑汁,这也不行,那也不对,甩勺子掼笊篱。但最终,在高家堡女子面前全部溃不成军,只得俯首称臣,只能在村前屋后发发牢骚,“高家堡的女子,天上的冷子啊”。就这样,这项被迫授予的称号家喻户晓了,致使高家堡的女子让众多男人闻高丧胆。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高家堡的女子就开始在广阔的社会舞台中大放异彩,有神木县第一位女校长徐芳卿,神木第一批女法官之一的史月英,神木最早的女大学生李霞珍,全国三八红旗手王瑞芳,早期美国宾州大学女博士李平娟等等,经商的经商,从政的从政,在各行各业中撑起半边天。我在高家堡古镇的街头巷尾游串时,碰到的每个老婆婆都干净整洁、容光焕发,满头白发被打理的神采奕奕, 回身举步间从容优雅,一副仙风道骨的神态。她们在近百年的历程中巾帼不让须眉,在陈旧的社会伦理中甘之如饴、披荆斩棘,将“高家堡的女子”这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定格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来源: 惟岗 野地时光 惟 岗 1987年生于陕西神木。作品在《人民日报》《延河》《散文百家》《西部》等报刊杂志发表。著有散文集《自然札记》,诗集《里程表》《轻奏鸣》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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