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2020-10-29 14:4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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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酸枣红 窟野河 进入农历九月，黄土高原上草木金黄，河流安静，经历过春耕夏耘的高原成熟了，变得更加饱满，更加稳重了。西北风的问候已渐渐到了这里，没有云的天空蓝成了大海，这片金黄和蔚蓝中间的高原上，有那么一种植物直挺挺地站在悬崖上迎风生长。 在黄土高原的地畔土崖边上，生长着一种小叶乔木，树势生长较强，枝、叶、花的形态与红枣相似，但是其枝条间的间隙较小，呈弯曲状，在每一个弯曲有节的地方都长有勾刺，这就是陕北人常说的葛针，它的果实就是酸枣。 每到酸枣成熟的季节，街边的水果摊上就会出现酸枣的影子，那筐子内熟透的酸枣，圆圆的红红的挤在一起。比黄豆大、比栗子小，外皮呈大红色，光滑而没有皱纹，果肉薄而稀松，核大皮薄柔软细腻，味道以酸为主，偶有甜味加在其中，那种酸中带甜的味道，让人一辈子难以忘记。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在我的故乡，硷畔坡底的悬崖畔上就生长有一整畔酸枣树，枝干粗壮，树龄应该很长了，小时候，这一畔枣树可是我和姐姐们的活宝。 小时候家里穷，每天黄米捞饭熬酸菜，饭食味道单一，时间长了就想吃点什么来刺激一下味蕾，秋天的酸枣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农人在春天就盼望着秋收，我却看着那小小的米黄色的酸枣花，盼着它快点成熟。在村里上小学的时候，因为其他同学家周围没有酸枣树，酸枣成了我炫耀的资本，很多时候我还会站在硷畔上照看熟了的酸枣，生怕有人来偷摘。秋收时节，中午帮着姐姐给父母做好饭后，姐姐会带着我站在崖畔上摘酸枣。因为我个子小，所以那枝条坚硬的酸枣树我拉不弯，只能两只手高高地提着一个方便面袋子，姐姐把摘下来的酸枣一颗一颗放在袋子里，看着红彤彤的酸枣，嘴里口水泛滥，不断重复这吞咽的动作，姐姐见我这副样子，笑着将酸枣塞进我的嘴里，那种来自味蕾深处的满足感深深地将我淹没，先酸后甜，酸枣核上那一层果肉是最好吃的，我总要把酸枣核咬到果肉尽去，露出其本来面目，味道之寡才舍得吐出来。有时候，由于不小心，那些勾刺会刺破姐姐的手，看的我都生疼，可是姐姐还是不会停手。不一会儿，方便面袋子装满了，衣服兜也装满了，我和姐姐才满意离去，走路也不敢有大动作，生怕酸枣掉出来。到了学校，同学们看我的样子和我看酸枣的样子也差不多，当然不是我酸，是酸枣已经在他们的味蕾上炸开了锅。我小心翼翼地把酸枣分给他们，每人只给一小把，看着他们把酸枣塞进嘴里那种满足的表情，感觉比自己吃着还要酸爽。 干旱少雨的黄土高原上孕育出的这种酸甜，是大自然的馈赠，是丰富高原人味道的一种特殊植物，更与高原人民的生活息息相关，也象征了陕北人的性格。 酸枣树多数矮小，没有其他树种的苍劲雄壮，枝干多弯曲，但是那些生长的直挺挺地枝干木质却异常坚硬，连枷这种用于击打成熟庄稼下粮的农具就是酸枣树的枝条做成的。酸枣树也是陕北农人农历新年正月十五打火塔子的主角。寒冬腊月，男主人就会扛着头和长棍，去远处的地畔上砍葛针，一棵棵摞起来，用长棍穿过扛至院子拐角处让其干燥一段时间，正月十五打火塔，葛针被挑至院中，用火点燃，噼里啪啦，火势十分猛烈。那些酸枣树的根更是陕北男人们的最爱，因为那些粗壮的根能被看似十分笨拙的男人手修理成一杆杆上好的水烟锅子。它凭着顽强的生命力，在山坡旷野，扎根发芽，开枝散叶，它等同于陕北人在这片看似荒芜的黄土大地上创造着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 现在，家乡的酸枣树，满身挂果却无人采摘。这种酸大于甜的味道一直在我的味蕾最深处不曾离去。这种酸甜味不仅丰富了味蕾，更是丰富了少年的记忆。这种酸不是陈醋那种直接让人改变表情的酸，而是缓慢的酸，是来自陕北大地上那种厚重的酸，悠长的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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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29 15:33: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