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2020-12-17 11:5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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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酒飘香念母亲
文/窟野河
冬至前后，陕北人又开始做黄酒了。
提起黄酒，陕北人都知道，黄酒是一种用酒谷米酿制的“米酒”，有些地方称之为“稠酒”或者“浑酒”。那首陕北民歌《山丹丹开花红艳艳》中就曾唱道：“热腾腾的油糕摆上桌，滚滚的米酒捧给亲人喝。”里面唱的米酒就是我今天要说的黄酒。
在而立之年失去了母亲，失去了我们姐弟们最亲爱的人，但是我们依然能够清晰地记得母亲酿制的那种酸酸的、甜甜的、糊糊的、黏黏的、飘着淡淡酒香的黄酒！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由于地理条件和气候差异等原因，陕北黄土高原除了那些有大河的川镇能生长一季且少量的稻米外，其他地方是无法种植稻米的，因此也就没有那种用糯米或大米为原料而酿制的“米酒”。但是，聪明的陕北人却发明了用一种叫作“酒谷米”的小米酿制米酒的方法。
母亲酿制的黄酒口感爽滑，浑厚饱满，生津止渴，味道独特，而且暖胃健脾、滋阴润肺，具有一定的保健功效。寒冷的冬天，家里来了串门的邻居或者远处的亲戚，母亲都会挖一勺粘稠的黄酒，兑一些水，在炭火正旺的炉子上将它烧滚，一碗一碗舀出来递给客人，每一个喝过我母亲酿制的黄酒的人，都对母亲的手艺赞不绝口。
黄酒好喝，但是制作工艺却是不简单，包括选料的优劣、比例的掌控，温度的掌控，时间的掌控等，都会影响黄酒的质量和口感。而这一切，完全凭着操作者的经验和感觉来把握。
我的母亲就是一位制作黄酒的高手！从我记事起，母亲每年都会不辞辛劳、不厌其烦地制作黄酒。
每年的八九月份，母亲都要选用新打下来的糜子，把糜子放在盆里，洒一些水和给它们适宜的温度，等糜子发芽长到一厘米左右的时候，就要拿出来清洗干净，然后将其晒干，再将糜子芽磨成面，这样，酿黄酒用的酒曲就做好了。进入腊月以后，母亲把酒谷米泡软、沥干，扛着米袋子拉着牛去石碾上将酒谷米压成米面，然后在大锅上蒸熟，掺入糜子芽制作的酒曲，拌匀后装进大缸里，然后再把大缸搬到热炕头上，包两层被子开始发酵。发酵黄酒的那几天，窑洞里都会有一种淡淡的酒香，十分好闻。发酵完成后，在母亲打开大缸的那一刻，我总会爬在大缸边上用鼻子吸个够，母亲也不会阻拦我，笑着对我说，再闻一会儿你就醉了。我知道，黄酒喝不醉人，但是这种浓浓的香气会让我陶醉其中。
那时候的每个夜晚，窑洞里的煤油灯像一只夜色里飞落在黄土山上忽闪的萤火虫，一闪一闪，还不及星星的光亮。一家人围着煤油灯，母亲则在火炉上滚黄酒，一碗一碗地放在炕沿上，整整齐齐，在油灯的照耀下格外的金黄。尤其是下雪的夜晚，喝着母亲酿制的黄酒，炉火温暖，油灯下，父亲会讲一些和母亲年轻时候的事情，窑洞里不时地发出阵阵笑声，母亲则一个劲地用稍带恼怒的语气催促父亲说，不要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这些。喝完黄酒，一家人躺在暖热的炕上，父母讨论着明年的地该怎么种，化肥要买多少，我们姐弟几个则是在这种缓慢地谈话中寂静地睡去了。
今年，母亲也不在了，父亲打来电话说他自己做了黄酒，下回进城要带给我们一些。我不知道，父亲在没有母亲的指点下，是如何用粗笨的双手完成这一项复杂的工艺的，但是我想，父亲做的黄酒一定和母亲做的黄酒一样好喝。
王勇，笔名窟野河，神木太和寨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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