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2022-1-12 17: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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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万镇，祖祖辈辈住的是窑洞，门窗都是木实的，每年腊月二十几选择一个晴朗天气，全家人扫窑、糊窗子。糊窗子是比较大的一项工程，得两三个人才能完成（妈妈打糨子，我扯窗户纸，父亲裁纸糊窗子），扫完家就是糊窗子了，原来的窗户纸是去年过年的时候糊上的，平时烂了窟窿妈妈就拿我的作业本扯几张或者拿报纸给补上，经过了春夏秋冬，窗户纸灰头土脑，又黑又旧，这补一块那补一块，像讨吃的穿的那身衣服。
你扯过旧糊窗纸吗？我最喜欢扯窗户纸了！每年这个活儿就是我的，不管是完好的还是贴了补丁的纸，一古脑儿就撕了下来，哈哈，心里有种名正言顺的破坏之后的舒服感！
父亲拿来一把铁匙，颜色黢黑，磨得又亮又锋利，也许是太爷爷手上留下来的吧！他把扯完的窗棂“噌噌噌”刮干净，连一点纸屑也不留。父亲跳下来拿一把磨得没毛的笤帚扫窗格子上的土，经过了春夏秋冬，窗格子的拐拐角角堆满了细细的尘土。不好扫的地方父亲拿筷子戳下来，等把窗棂上的纸刮干净，门窗赤裸裸的，外面的阳光照进来亮了许多，冷风也吹进来了，冻得手指生疼。哈气也不顶事，要跑火炉边烤好几回。 记得买回来的糊窗纸十分粗糙。但父亲说，这是麻纸，抗风、吃水、耐晒、韧性好，粉连纸看起来白，没有韧性，西北风一吹就炸裂。
糊窗时，父亲很细心，哪儿需要一整张，哪儿需要一半，哪儿需要斜角，都是先等好后再裁纸。所以，每次糊完窗子，买的纸刚好不长不短。糊的窗子整齐干净，看不出对缝的痕迹，即使是弥补的斜角，两边也都十分对称。父亲教我抹糨子:“二女，一定要抹好了，薄了，粘不牢；抹得厚了，糨子被挤在沿棱外面，鸡鸡雀雀看见要吃，会啄破新糊的纸。” 剪窗花是妈妈、奶奶的活，父亲提前在供销社把各种颜色的纸买回来，腊月初就开始抽空剪了，那把剪刀很尖很小巧，只见折叠翻腾几次，剪刀比划比划，不一会，福字呀，老虎呀，喜鹊呀就出来了，奶奶还能剪更复杂的呢！什么富贵牡丹，喜鹊闹梅，年年有鱼等等，剪好了夹在一个大本子里，等糊窗子那天一起给门窗打扮上。
贴窗花就交给我了，我把挑捡出来的几个漂亮的依次糊上去。天气冷，为了预防它们冻住，糨子一抹上去就得赶紧贴窗花。抹糨子也是和糊窗户的方法一样的，不能多不能少，抹多了，流到了窗花上，脏兮兮的浪费一张窗花，抹少了，粘不牢，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风吹开，很快就会破掉。妈妈是指挥家:“往中间，边儿的那个摞起来了，堵得黑洞洞的”“二女子，那个窗花贴在大窗子上，给这个窗子贴两个绿纸纸”……
当把这项大工程完成以后，全家人累的精疲力尽，灰头土脸，再看看家里，顿时浑身的疲劳一扫而光:只见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白生生的窗户纸，红红的窗花，相互映衬，整个窑洞里就像重新装修了一番，一派欣欣向荣喜庆吉祥的气氛。这也许是庄户人家最淳朴最纯真的幸福，透着喜悦与向往，辞旧迎新，才是真正的年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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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12 17:4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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