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2021-11-10 08:2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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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滚滚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滚滚车轮不知何时出现，碾上来不及躲闪的生命，就要粉身碎骨。 人烟稀少的荒郊野外，一条公路穿过并向着远处延伸。夏日午后的太阳照射在大地上，感觉上并没有很炎热，然而贴近路面观察，还是能看到风景微微有些变形，那是沥青表面有无形气流蒸腾升起的缘故。 两只野鸭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路边。也许是要去觅食，也许是打算找个有水的地方畅游消暑，它们踏上了这块——或者说这条深黑坚硬而微烫的“土地”，一前一后，一摇一摆。一辆车正沿着路向南行驶，速度不快，看起来颇为悠闲。 司机先生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别人可能觉得这是在拌酷，实际上却是他觉得日头耀眼，光线经过镜片的过滤会让眼睛舒服一点。注意到前方不远处有车驶来，于是他顺时针小幅度转动方向盘，车便向右手边靠过去一些，为接下来的会车预留了更多的安全距离。 突然，他发现在左手边很近的地方，那儿居然有两只禽鸟，正在向路的另一侧缓缓迈步。与此同时，相向而行的两车车头几乎已经到了一条直线上！“我去！”他的身体猛地绷直，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方向盘来确保车身平稳。下一刻，他听到了什么东西被碾过去的声音，柔韧且脆。这两种感觉同时存在，有点瘆人。对向车辆已经远去，通过后视镜还能看到后方路面上有两个小东西。靠近路中央的那一个，在猛地翻滚了一小段距离后静止不动，另一个则是在往路边折返。这一场景在时间上的流逝是很短暂的，空间仿佛已然凝滞不动。虽然也曾见到过路上野猫野狗之类的尸体，然而似这种碰撞碾压发生死亡的画面，却是他第一次亲身目击，更何况他距离事故那么近因此这件事在年轻的墨镜先生心头盘桓不去，犹如原本平静的水面上突然坠入了一块石头，水花四溅，然后波纹泛起层层叠叠经久不息。直到这段行程已经抵达终点，直到往后多日，一个小小的生命蓦然破碎消失的那一幕，依然留有痕迹。 野生动物有自己的活动栖息范围，人类修筑的道路很长却也很窄，这两者很少有交叉。野外的车辆本就稀少，因而会车这种事情的发生也很稀少，会车的地点更是无从预知。至于两车交会的那一处，其长度放在一条路上来看，就是极长的线段上微不足道的一个点。然而，很少有交叉不是没有交叉，微不足道的一个点终究还是存在。 当这个点很巧合地砸在了这个交叉处，在那之后两辆车分道扬镳，渐渐走出这条长线段，今后还会继续走上其他长线段，在那之后两只小兽存活下来一只——幸运或是不幸地，张皇逃离、茫然无措、不知所踪。 一条路穿过荒野，两端或直或弯地不断延伸。夏日的傍晚天色尚明，气温已经开始下降。路面藏有余温，路边的山石林草依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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