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杀猪菜
文窟野河
草木萧瑟，南山已经雪白一片，两只喜鹊在树杈上跳来跳去并说着喳喳喳的特殊语言。时令到了大雪，乡亲们的农事总算在他们相互的帮助下完成，就等收购粮食的商贩上门了。父亲也一样，玉米在院子里整齐地堆了两大垛，土豆全部放入窖里，给葡萄树覆盖了土和草，新来的一只小狗时常在院子里吼叫撒欢，和家里的大猫关系很好。父亲打电话告诉我说，猪食也吃的没有了，周末回来把猪杀了吧，杀了猪你们姐弟几个能早点吃肉。说起家里的这两头猪，还是母亲今年开春的时候买回来的猪仔子。可是，母亲终究没有逃过病痛的折磨，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杀猪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就回到我熟悉的窑洞。围着火炉拉话，谈论着这两头猪能出多少斤肉，这些猪肉自己留多少，可以卖多少，给谁卖。明天要请谁来杀猪，提前打电话沟通确定。父亲还打电话安顿亲戚朋友明天早点来吃杀猪菜。当听到我们能把猪肉全卖出去时，父亲额头上深刻的沟壑好像也舒展了不少。直到半夜我们才从寂静中睡去，仿佛进入母亲的怀抱，那一晚睡得那么香甜。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姐姐们就起床了，开始烧褪猪毛用的热水，我们几个起来坐着抽烟，在等村里人来开始杀猪。当看到一把一尺多长的刀子出现在大门口的时候，我知道，马上就要开始杀猪了。这把一尺多长的钢刀不知道要了多少猪的性命了。简单地寒暄过后，父亲找出两根绳子，一大块塑料布，一群人来到猪圈旁边，一边说先杀哪头，一边又估算着每一头猪的出肉量。村里的户家哥哥本就是杀猪的好手，一群人把猪拉出来按倒，猪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山村，他把刀子准确地插入猪的下颚处，一股鲜红的血顺着刀流了出来，不一会儿，猪就已经被杀死了。众人将猪抬放在塑料布上，三四桶热水浇在猪身上，四周提起塑料布使劲地滚几个来回，猪毛就很容易拔下来了。接下来的流程一气呵成，褪毛，割猪头，割糟头肉，开膛，挖出猪内脏，然后把整猪再砍成四件。单独砍猪蹄的时候父亲安顿说让把猪蹄砍大一些，家里的两个小孙孙能多吃几口。糟头肉割下来以后，父亲赶紧把肉拿进窑洞，准备做杀猪菜的姐姐们早等在那里了，拿到手过秤后开始切肉，肉都是巴掌那么大，切的太小一锅烩菜出来就看不到猪肉了。家乡的杀猪菜是由糟头肉，腌酸白菜，土豆三种食材组成的，糟头肉的油加上酸菜的酸度中和油腻，再加上沙糯的山地土豆能厚重口感。这是一道看似简单但是搭配组合非常合理的菜，就像黄土与高原的关系。
小时候，让我们很期待的就是猪尿泡，一群小孩子围在即将开膛破肚的猪旁边，一旦猪尿泡被杀猪匠扔出来，我们高兴的将猪尿泡放在黄土堆里，用脚来回搓，搓几十遍后再把它吹起来，一颗足球就做好了，大家你一脚我一脚，我们可以满身大汗地踢整整一天。直到闻到杀猪菜的香味才肯罢休，因为和踢足球比起来，还是吃杀猪菜更能诱惑我们。闻着满院飘香的杀猪菜，我的口水都能流出来。端起碗，满满地舀了一碗，一口一口，别提有多香了。家里坐的，墙根下蹲着的，院子里站着的，一群人吃着，说着属于他们那个年代的故事，有为吃一碗杀猪菜打架的，有因为吃的太多着凉拉肚子的，更有甚者为吃一碗杀猪菜装病的，可想而知杀猪菜的诱惑力有多大了。喜欢喝酒的亲戚朋友们，就着一碟子腌咸菜，能喝到夕阳西下，月亮明媚才肯离去。听舅舅说，杀猪菜之所以香，是因为糟头肉上带着活血，吃着杀猪菜让我想起小时候的情景。
那会儿只要邻居家杀猪，我们小孩是可以随意去吃的，都是自己在家里拿一个最大的碗，舀上满满一碗杀猪菜，蹲在墙根下大口大口地吃，想着吃完这碗还要来几碗，但是美好的想象总被不争气的肚皮提前告知我吃不下去了。在那个缺少油水的年代，吃一顿杀猪菜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吃到最后，一向由母亲安顿给邻居家端杀猪菜的事落在了父亲身上。大男人做起这些事总是显得有些局促，不像母亲，谁家怎么端，让谁顺路端都在心里想的明明白白。在这个雪花飞舞的冬季，彻寒之中，城里的乡下人一定又开始怀念那些吃杀猪烩菜的日子，纵然已经远离故乡多少年，但那激动人心的场面和杀猪菜的香味依然留存在记忆深处。如今，城市生活十分便利，吃一顿猪肉烩菜甚是简单，但是再怎么做，再怎么吃，城里的猪肉烩菜永远没有家乡的杀猪菜香。一碗杀猪菜，包含的不仅是来自村庄的美味，更多的大概是我们对故乡和亲人的眷恋和怀念吧！

只能自己先顶顶

九龙二郎中间那条河好像就叫窟野河

送出冰镇阔落x1

优秀

神木人吃肉不把猪脖子上的淋巴肉去了

亚特兰蒂斯 发表于 2020-10-28 16:32
神木人吃肉不把猪脖子上的淋巴肉去了

去了，淋巴割掉吃了。

九龙二郎 发表于 2020-10-28 16:34
去了，淋巴割掉吃了。

苦个蛋 不好吃

亚特兰蒂斯 发表于 2020-10-28 16:34
苦个蛋 不好吃

哈哈哈哈，还行么。以前吃的多，现在吃的也少了，割其他部位的多。

认认真真看完，看的直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