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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玉 发表于 2015-9-6 10:45:52 | 只看该作者 发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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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顽玉 于 2016-4-17 22:39 编辑

《用最后的姿态迎接死亡

        父亲,又急匆匆的回到了他父亲的身边,开始守着一个即将逝去的老人,爷爷近一个月来,他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躺在被四五个大大小小的枕头围起来的小圈子里,近半个月他滴水不进,他的内脏器官功能已经开始衰竭直到彻底死亡,靠近土炕的一半身体已经臃肿到变形,而另一半身体,竟冷到让这个季节变的有点儿凉,冰冰的,略显生硬,肌肤组织上的皮肉似乎快要分离,我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有点儿恐惧,因为,我从来没有摸过这样的人体,它松弛到可以拉开,他消瘦到可以让我外甥的小手轻易的握住,而另一半身体却臃肿到几乎透明,导致我不敢用一点点力去碰触他的胳膊,生怕把它捏破,流出体外的应该是透明的脓水,像一个被充的饱满的人体气球一样,好像轻轻一吹就可以飞到天上去,他的嘴里竟喊着“妈妈,我的妈妈呀”我诧异极了,似乎,对我而言,爷爷的母亲应该不再在爷爷的印象里了,而在最后的时刻,他还在呼喊着除了妻子,儿女子孙外的女人,他只要奶奶守着,除了奶奶他谁都不让碰,奶奶跪在他的身边,给他揉腿,揉胳膊,这一生的守候,在这一刻显得伟大而惊人,奶奶跪到双膝发肿,寸步不离的守着爷爷,奶奶总是笑着说“你看,孩子们都回来了,你就赶紧去吧,别受这苦了,让孩子们吃了你顿油糕粉汤各自忙去吧,我就在咱这窑洞里守着你”奶奶说完便低头继续给爷爷按摩,但是眼泪,清楚的落在爷爷的胳膊上,终于忍不住了,第一次眼泪唰的一下掉下来,没有经过一秒钟的思考,它就这样掉下来,为了他们的爱情,也为了这即将离去的亲人,我知道爷爷很痛,好像身体干枯已开始裂变,他喊着他的母亲以及他无法言明的呻吟,但他的意识似乎还很清楚,他要握着他孙子的手,说着最疼爱的话,有时还没说完便安静了,安静到让我恐惧,闭上肿胀的眼睛不再发出呻吟,直到他被再次痛醒,他又开始呻吟呼喊,就这样往复循环着,一次又一次,直到注射器打进去的药物从他的体内又原原本本的流出来之后,他开始哀求“给我吃点儿药让我痛痛快快的死了吧,别让孩子们跟着我受苦了”我的泪腺再次被击溃,眼泪擦了一次又一次,心疼着他的痛,难过着他的煎熬,除了掉眼泪,除了守着,我别无他法,即使我哀求上帝,上帝也会拒绝,因为,离世的讯号过于明显,而又漫长,折磨,痛苦,我无法言明一个正在离开的路上的一个人的心情,更无法体会,那是一种什么样感觉的痛,是撕裂还是挖割,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最后的时刻应该守在他跟前,让我们彼此再看最后一眼。
        他的身体好像在热烈的燃烧,隔好几天他才要喝一点滴冰水或是要嘴里含点儿冰块儿,似乎他的呼吸仅仅要靠这一丁点的液体来维持,爷爷不断痛苦的呻吟着,我坐在他的跟前,看着这个浮肿的老人,第一次觉得,原来死亡如此艰难,原来,生老病死是如此煎熬。
       我坐在靠爷爷最近的地方,我怎么也感觉不到他痛苦的呼吸,微弱的声音,包括,爷爷那一声一声对自己母亲的呼喊,为什么,你的离开我触觉不到,原来,离开的是你,留下的是我。
       对于一个正在离开的路上的人,我们的祷告竟是爷爷安好的解脱,一个至亲的人,在一个正常的生老病死前却如此挣扎,痛也好,不痛也罢,我们只能求他解脱的简单安然,含笑而去,心中无牵无挂,被爱人守着,被子孙围着,回到该有的归宿。我知道,他用最后的姿态迎接着死亡,就那样一直静如默夜的睡去,不理会我们的哭喊与悲痛,朝着他的目的地前去,让生的好生,让去的安生……
       当一个亲人,握着自己的手,在最后的时刻用自己仅有的一丝力气说着疼爱的话,那是一种什么感受?我们缘起,你我是爷孙,我们缘灭,你我阴阳隔,用最后那一眼,他告诉你,不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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