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2011-3-2 21:02:57
——深圳，我又回来了！ 当我再次踏进深圳这片热土时，我的心情有着说不出的激动！我感觉到一切都变了。 家丽和婷婷已经在车站等候着我的到来，在她们的身旁，站着一个身穿职业装的漂亮女孩，家丽第一句话就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我的老大，不会让我失望的”。婷婷在我的肩膀上打了一拳，随即指着那个女孩介绍说：“这是海莲，是邱氏深圳分公司的副经理兼秘书，她可是代表嗲哋来接你的呀！”……。 到了晚上，邱叔、婷婷、欧阳大姐、家丽和海莲一班朋友，在深圳国贸大厦的旋转餐厅为我接风。邱叔看着我说：“来了就好，先休息两天，然后再工作”。我连忙笑着说：“不用了，明天就开始吧”。邱叔哈哈大笑：“好，我要的就是你这种风格！”。他转头对海莲说：“那就安排明天吧”。邱叔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一把钥匙递给我：“我把宁水花园的那套房子转卖了，重新买了一幢别墅，平时我不经常在深圳，婷婷也只是有时候回家来住，房子就交给你保管了”。婷婷调皮地说：“嗲哋，现在老大在家里住了，我想从学校搬回家来，顺便带几个同学一起回来住，好吗？反正房子那么大！”。邱叔笑道：“你别问我啊，我现在没有话事权，问也没用”。婷婷笑着转过头问我：“老大，可以吗？”。我笑笑说：“如果是为了学习方便，我没意见”。 第二天一早，我西装革履地伴随着邱叔走出别墅大门，司机陈师傅早就把车停在门口等候着我们了。来到邱氏公司大门，海莲已在门口相迎，我随着大家来到了公司的会议厅，里面已坐满了各部门的经理、主管、领班等公司的主创人员，大多数都是年轻一代的男男女女。海莲依次给我作了介绍。邱叔发言说：“今天，我们公司注进了新血液，是为了公司有着更好的发展，下面就由各部门就各个领域的问题、对新同事来一次了解”。 二十多位主创人员，围绕着整个服装领域对我提出了一连串的提问，从服装的起源到公司的管理、设计、创作、以及服装制作的流程、甚至机械的维修。在路上的时候我就想：邱叔会给我一份什么样的工作呢？他知道我会画画，会设计，也许会在设计创作部给我安排一份工作。可我却没有想到会接受着这一份别样的洗礼，随着我的回答迎来的一阵阵掌声。 我看到邱叔发出了会心的微笑，可当邱叔说出那一句：“我现在宣布：梁鸿波正式担任邱氏服装深圳分公司总经理一职”。这句话，就象在我的脑子里面突然间响起了一声惊雷，一下子把我的整个人完全震矇了。我摇着头对邱叔说：“不行，我不行，我真的不行”。邱叔那坚毅的目光射向我，他用很坚定的语气对着我说：“我相信你，难道，你却连自己都不相信吗？”。随着那一声声热烈的掌声，我的心情既兴奋又害怕。生活，在跟我开了一个国际大玩笑，把我一个只有五年小学学历、前些日子还背着背包、到处浪迹天涯的浪子，推到了一个人生舞台的最巅峰！ 第二天，邱叔就返回香港了，他临走时拍着我的肩膀说：“不懂的，就多问问大家，我已让海莲放下公关部的职务，全面协助你的工作，我把深圳这里都交给你了，包括婷婷……”。看着邱叔的车子惭惭地远去，我第一次适意到：我的担子──好重！ 也许因为爱好的原因吧，我除了在办公室签署一些文件之外，很多时间都往设计部里跑，所以跟搞设计创作的张忠和小敏很熟，我也喜欢在车间里和工人们一起探讨制作服装的整个过程，甚至脱下西装解下领带和维修工一起修起机械。 我的办公室在最后面，有一次我和海莲从车间回来，经过了副总经理陈劲进的办公室，无意中听到陈副总在打电话：“……我能跟人家比吗？人家可是什么都会呀，也不知他是从那儿修炼出来的，就是不知遇到大事会怎样？……”。 海莲调皮地笑着对我说：“有人在嫉妒你呢”。 我一面专心地工作着，一面也在等待着所谓大事的到来……。 邱氏的服装主要是销往香港、澳门、台湾、和东南亚以及内地的北京、上海、广州、重庆等几个大城市，所以在创意和质量上都很严格。 一天的中午，海莲匆匆地跑到车间来找我：“一个重庆的客户昨晚到达深圳，现在有着好几家厂家都在和对方联系着……”。 回到办公室，我问海莲：“这个客户以前谁跟进？”。“主要是邱总跟进，但都带上陈副总和我、还有司机陈师傅”。海莲接着说：“那是个老客户，但人很刁，每次要货都是各个厂家要一些，对方每次都会过来几个人，重庆人喜欢喝酒，也很豪饮，说白了，就是饮酒结盟，酒桌上谈生意啊！”。我问道：“你跟陈副总说了吗？”。“说了，但他说，他对那几个客户还心有余悸，不敢去了。因为他曾经被人家灌醉过两次……。其实，他这次是有心看你出丑，你说，该怎么办？要不要给邱总打电话？”。“不用了，你去跟客户约好时间，我和你一起去”。海莲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平时滴酒不粘，你不知道酒桌上的较量”。我笑着说：“兴许人家见我不会喝酒，所以就放我一马也末可知，然后就大笔一挥，在合同上签上大名，这就ok了”。海莲也笑着说：“这叫什么？这就叫异想天开”。 陈师傅开车载着我和海莲来到和客户约好的酒店，海莲分付陈师傅说：“我们在大堂等你，你把车停好后就过来这里”。陈师傅无奈地笑笑说：“好吧”。“陈师傅不用上去了”。我对陈师傅打了个手势说：“就在车上等我们好了”。“不行，陈师傅必须一起去，以往邱总还得专门 叫上他呢”。我笑着说：“如果陈师傅喝醉了，邱总可以开车回去，但我不会开车，你会吗？”。海莲苦笑着摇摇头。“走啊，又不是上战场，你怕什么呢！”。我招呼站着失神的海莲。“我情愿上战场好了，呯的一声枪响就ok完事了，喝醉酒的滋味可是比死了还难受”。海莲嘟囔着跟了上来。 对方已在包房等候着我们了，他们一共来了四个人，三男一女。当对方知道只有我和海莲之后，脸上都露出了轻蔑的神色，海莲替我一一做了介绍，一番客套后，对方开门见山地说：“梁总这次来，好象不太够诚意啊？”。我笑着说：“张总说重了，我并没有看轻大家的意思，我这是人少诚意重啊！就凭张总和我们邱总的关系，我能缺少了这份诚意吗？”。张总也哈哈大笑起来：“好！就凭梁总的这番话，我认同了，订货合同都在黄秘书这里，至于能签多少，那就得看梁总的表态了”。海莲连忙陪笑说：“我们梁总不会喝酒，希望张总……”。我打断了海莲的话说：“就按张总以往的程序来吧”。我对服务员说：“拿一瓶低度的红酒给两位小姐”。黄秘书对着我感激地笑了笑说：“谢谢梁总！”。 中国最烈的酒就在内蒙古大草原，在大草原里，每个人都是经过烈酒泡出来的，我曾经在内蒙古大草原生活了近两年的时间，几乎天天都和烈酒泡在一起。那一晚，三个重庆人都喝得烂醉如泥，我把他们一个个都扶回了各自的房间……。 第二天中午，张总一行四人专程来到了邱氏公司，又是一阵寒喧过后，张总握着我的手笑着说：“梁总，昨晚的事不提了……，我把合同都带来了，字我也签了，以后我公司的进货，将会有百分之八十来自邱氏……”。海莲接过黄秘书挮过来的合同，认真地看了一遍，然后点点头挮给了我，我也程重地在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张总看着我的签字对海莲问道：“你们梁总的字写得这么漂亮，不知是那所学府出来的？”。海莲嘻嘻笑着回答：“你的这个问题啊，其实我比你更想知道”。张总哈哈地笑着说：“我佩服梁总其实并不在于他的酒量，而是他那种不温不火，不急不燥的风格和气质……。今晚我请客，请个友谊宴，希望大家光临”。就在那晚的宴席上，我认识了我的同乡，做牛角工艺品生意的莫建国，他也是我在深圳认识的第一位同乡朋友。 我带着兴奋的心情回到住处，婷婷和两个同住的同学跑过来欢呼：“恭喜老大，今天旗开得胜！”。我笑着问：“你那里来的消息？”。“海莲说的呀”。婷婷笑嘻嘻地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我：“送给老大的礼物”。我接过一看，只见纸条上面写着：我遇到猫在潜水，却没遇到你！我遇到狗在攀岩，却没遇到你！我遇到夏天飘雪，却没遇到你！我遇到冬天刮台风，却没遇到你！我遇到的猪都开始结网了，却还是没有遇到你！我遇到了所有的不平凡，却一直遇不到平凡的你！我板起面孔问道：“你们都写的什么东西呀？”。三个女孩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婷婷调皮地笑着说：“我前两天返香港，那边的同学给的，好玩吧！”。“你们就知道玩”。我把纸条撕扯碎，心情很沉重地说：“你们三个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都有着很好的家庭背景，读的是贵族学校，但你们知道吗？在很多地方，还有着很多连书都读不起的孩子呀！”。我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双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脑海里全是我当初求学时的情景，我的双眼模糊了，我伤感地说：“以前，有个小男孩，他因为家庭的原因，不得已就被迫放弃了学业……”。 三个女孩静静地围着我坐了下来。“他为了弥补自身的不足，为了学到更多的知识，小小年龄的他，毅然背起了背包，孤身一人去远走天涯，去寻找他心中的梦想，去寻找他人生的目标……”。 我听到了三个女孩轻轻的抽泣声，我慢慢地站起来，轻轻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我的房门上贴着一张婷婷留给我的字条：老大，对不起，我昨晚给嗲哋打电话了，我也知道，那个小男孩，就是你，对吗？早餐我给你买好了，我还给海莲打了电话，帮你请了假，你吃了早餐就好好休息一天吧。纸条的下角，画了一个调皮的笑脸。我的眼泪流了出来，滴落在纸条上，但我的内心里，却有着一股瞹流，涌遍了我的全身。 邱氏服装公司是广州一家大型建筑单位的赞助商，我带同海莲和陈师傅应邀驱车前往广州。在广州我们办完业务之后，又应对方的诚意邀请，前往参观在建的建筑工地。 就当我们参观完毕后正在离开工地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拉着一斗车的混凝土从我面前经过，我喊了一声：“蓝德茂”。蓝德茂本能地应了一声，他转过脸一看见我，放下车便想跑，我指着他大喊：“你给我站在”。蓝德茂同时也看见了陪同着我的公司领导，他不得已走到我的面前放声大哭，海莲指着他大骂：“原来你就是那个蓝德茂啊，你这个害人精，你跑啊”。蓝德茂哭着说：“当初我父亲病重须要动手术，我是不得已才那样做了，但那些钱也救不回父亲的命啊！我知道对不起你，但我不敢再在深圳呆下去，只得在广州的建筑工地上打零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那些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我铁青着脸没有说话，任凭着蓝德茂的哭诉。海莲对着陪同我们的人述说了一遍整件事的过程，对方的王经理说：“我们的团队里，绝对不能够容忍这样的人，梁总，该怎样处理，就听你一句话了”。海莲恨恨地说：“这样的人，留着也没用，报警算了”。蓝德茂向我投来哀求的目光：“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海莲对着他骂道：“你当初想到过给谁机会了吗？”。蓝德茂哭着说：“是我错了，我写一份欠条，我以后会把钱还上的”……。我对着王经理和几个陪从的人说：“如果他工作还算好的话，就给他一个机会吧”。我接过海莲递过来的欠条，看都没看，随手扯个粉碎，我指着蓝德茂说：“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我把碎纸向上一抛，头也不回，大踏步向外走出，身后，传来了蓝德茂的哭泣声和众人的惊呼。 穿着高跟鞋的海莲一路小跑追上我：“喂，你发什么神经？那是钱呀！我让他再写一份”。“算了”我摇了摇头说：“我损失的不是钱，是心呀”。海莲面带不解的神色轻轻地对我说：“有的时候看你象个圣人，有时候看你又象个傻瓜”。我不至可否地苦笑了一下，其实，圣人和傻瓜本就属同类，如果 他不傻，那么，他圣从何来！（在以后的日子里，蓝德茂碌碌续续给我寄过几千元钱的欠款，后来就再也没有音讯了） 在一次服装新产品设计创作评比展销会上，邱氏公司的创作设计方案被窃露，别家公司以抢先我们一步推出，至使邱氏公司处于被动局面。创作部的张忠对整件事情有着直接关系。依我对张忠的了解，我不相信是他出买公司，但这件事却由陈副总主管，他一口咬定，是张忠出买公司的商业机密。面对张忠的，将是开除罚款并处于刑事查办……。 对于张忠的情况，公司里很多人都为他惋惜，大家一齐聚集在我的办公室里，都说：“阿忠在公司干了这么久，他是个很敬业的人，我们不相信他会出买公司的商业机密”……。 第二天我外出办事回到公司，看到一大群人围在陈副总的办公室门前，只见一个中年妇女站在陈副总的办公室里哭着哀求：“陈副总，阿忠真的不是这样的人，你就给他一次机会吧，我求你了，阿忠不能够没了这份工作啊，我给你跪下了”。张忠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双手扶着母亲，失声哭道：“妈，你不能这样呀”。他转过头对我说：“梁总，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那样做呀！那个计划是我一手经办的，我又怎会出买啊！”。张忠的母亲流着眼泪说：“梁总，求求你再给阿忠一次从头来过的机会吧”。我抢着扶住了就要给我下跪的张母，我的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我的心同时也在泪水的冲洗中惭惭溶化。 “陈副总，希望你停止一切对张忠的责任追究”。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相信张忠，我愿意为他担保”。“不可能”。陈副总冲着我说：“你知道这样做会让公司蒙受多大损失吗？而且你也没有这样的权利”。“我是公司总经理，我有权处理公司的一切事务”。陈副总毫不相让：“我要求各部门主管人员表决通过”。“海莲”。我转头喊道：“马上通知所有部门主管人员，到会议厅开会”。表决的结果，支持张忠的人数占了大部分。陈副总冷笑着说：“我要上报总公司，让邱总来做这个决定”。他起身从会议桌上拉过那部电话机，拖着一根白色的电话线，他把电话推到我的面前，顺手摁下了免提键，这就意味着邱总的声音无可隐瞒，整间会议厅的人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海莲摁下了数字键，电话接通了。 海莲把整件事情如实向邱总唯报了一遍，邱总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让你们总经理过来说话”。我对着电话叫了一声：“邱总”。“这件事情你要明确自己的立场，不要让别人来左右你的决定，但你，得给我一个让我认可的理由”。理由，我那有什么理由呀！我只是心太软，只是自己在感情用事。 我看到了陈副总微微的冷笑，看到了同事们期待的眼神，同时看到了站在门口、全身疲惫的张忠母子俩，我、真的没有任何的理由。我定了定神，缓缓地说：“我、见不得一个母亲跪在我的面前为她的儿子哭诉，我同样也是有母亲的人”。说完那句话，我的泪水成串地滴下。邱总没有回话，他、也在思索。会议室里很静、很静，静得甚至可以听到众人轻轻呼吸声。几十双眼睛一齐望着电话，期待着，那决定命运的一声。 “你的理由，通过了”。邱总挂下了电话。那一刻，会议厅里传来了热烈的掌声，我胜利了，我用手猛擦着眼泪，我知道，在这个领域中，我并不孤独，每个人的身上，都会有着一颗、善良的心。 “一群疯子”。陈副总冷冷地转身走出了会议厅。（自此之后，陈劲进辞职离开了邱氏服装公司，任职于另外的一家服装公司，我在深圳的时间里，他也成了我最大的竞争对手）。 在一个月明之夜，我和邱叔坐在别墅的游泳池边，一轮明月倒影在静静的池水里。邱叔在专心地摆弄着那套功夫茶具。“邱叔，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做生意”。邱叔喝了一口茶，想了一会后说：“说实在话，你具备了一个商人所有的一切，但是你的心太软，太善良，这在商场上是一个最至命的弱点，但在生活上却是一大优点……”。“可我却给公司带来了损失”。“其实，公司并没有损失，你在公司里树立了好形象，这本身就是一种隐形的动力，是一种能够起到振奋人心的动力”。邱叔喝了一口茶后继续说：“如果今后在商场上遇到陈劲进，千万别和他硬拼，商场如战场，你、不是他的对手……”。 我突然间感到，虽然此刻只是远远地在谈论，但是邱叔的这些话似乎已经让我嗅到了一股“招招见血，剑剑封喉”的寒气，或许，这就是竞争？这就是人们所常说的商场如战场？“邱叔，如果让你有所选择，你会怎样做”。邱叔仰望着星空，淡然地说：“我以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自从认识你之后，这几年我却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不是那样执着于出人头地，也许子君就不会那样离我而去，哎！都怪我当初太不在乎这个家庭，等婷婷长大成家之后，也许，我会停下所有的生意，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 邱叔喝了一口茶又说：“如果子君在的话，她一定会和你成为好朋友，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子君的影子，你们、都同样爱画画，同样执着于对艺术的追求……。那些画──好美！好美！”。 月色好美！茶、好香！其实，平淡最真！也最美！（末完待续） 《在（人生）系列中，所有的人物全部是真名实姓，包括我自己，我希望，往日的朋友 能够有缘看到这些情节，让我们有机会再次举杯相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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