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开庐山千年的面纱 静水深流 暮色苍茫中,我登上了庐山山顶。极目远望,各式各样别墅的红色屋顶,点缀在萧瑟的秋风中,旧一些的显得凝重,新一些的则渲染出一片灿烂,鲜红的枫叶散布在其间。从山谷吹来一阵微风,隐隐约约象是带着点山中寺院晚祈的钟鸣,我知道这只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这山似乎是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我突然有了一种念头想要探究这山、触摸这山的魂灵。放开思想的缰绳,心绪游走到久远的历史:面对着层林尽染、红叶似火,聆听着孤雁长鸣,枯溪浅唱,中国最伟大的悲情人物司马迁来到了庐山,他“南登庐山”,为庐山两千年的文化史翻开了第一页。 司马迁是孤独的,在他之后上山的人里面,也有许多是孤独的,像陶渊明、李白、苏轼等,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们中的一些人那么执著地登上山顶,然后找个地方住下来,与青灯黄卷、竹影林风为伴;又为什么总选择一个人。我不止一次想,也许他们是为了感悟什么,也可能是已经感悟到了什么,而这些东西是不能说破的,是无法与他人分享的。那么,既然只能放在心里,这些感悟又有什么用呢?他们中的很多人写过不少诗篇,那些诗文一经从口中吟出,感悟也就画上了句号。那么他们的诗又是写给谁看的呢?看来,他们的孤独和感悟也是希望有人来一同品尝和分享的。 上千年之后,一个卑微的小人物也站在了这座山顶,走进了他们的时空,走进了他们的心结。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庐山)”背后隐忍的不就是“不为五斗米折腰向乡下小儿”?李白正因为先有“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于是“须臾即骑访名山”,才为后人留下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庐山东南五老峰,青天削出金芙蓉”这些浑然天成的神来之笔。苏东坡生性旷达,贬黜僻乡,依然高歌“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面对庐山,他用丹青妙笔描绘出“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源身在此山中。”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源身在此山中”,庐山的神秘原是源于层层的岁月霭雾啊!其中负载有多少贤明的灵魂,为这座山增加了灵性、为这座山积淀了底蕴。我心里生出感慨:中国历史上虽然少了几位平淡的小官吏,却流传下了千古大文豪!这不也是中华文化的幸事?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这一片山水天生就是为了启迪人的智慧而生的,难怪那么多人把庐山当成了仙山福地。 庐山就这样成为了人们的一个艺术观照的对象,一个审美愉悦的对象。随后白居易、小李杜、王维、王昌龄、欧阳修……上千的历代文人墨客上来了,他们留下了许多美妙的山水游记、山水散文。 白居易,说庐山不能不说到他,公元817年4月登上庐山,循小径而行,只见山间桃花盛开,而山下桃花已凋谢,便作诗一首:“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常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他在另一篇游记中开篇赞道:“匡庐奇秀甲天下山。”此后便成为对庐山众口一词的评判。“春有锦绣谷花,夏有石门涧云,秋有虎溪月,冬有香炉雪。阴晴显惠,昏旦含吐,千变万状,不可殚记。”作者对庐山草堂的四周景物环境,落笔悠悠。 庐山的山和水在千古文人的笔下屹立了上千年,也流淌了上千年。这些千古文人由于当初内心的矛盾和挣扎选择了隐居庐山,又因为庐山,他们消解了矛盾,停止了挣扎,这本身传导出的不已就具有了一些宗教的意味?而在这背后我们看到的是中国文化璀璨的光芒。 这些山水小品、山水记,是人们认识庐山面目最原始、最真切、最权威的文学史料,也是展示中国古代人类崇尚自然、认识自然、寄情自然的历史记录。 松风吹拂,流水如琴;月隐风鸣,深壑嗡嗡。 我蓦然回首:一座山其实也不再是一座山,一座房其实也不是一座房,一棵草木其实也不再是草木本身。 而在近现代史上这里却风云突涌,庐山不再宁静了。不知道这座山又要向历史述说什么? 美庐,一幢平平常常的别墅,依山而立,与树相伴,把大半个脸藏在绿色幽静之中。蒋公美龄双栖双飞庐山,在这里策划对工农红军五次“围剿”。我想象不出那战场上的血雨纷飞与这山的静谧何以协调? 后来毛泽东来了,周恩来来了……,他们在这里寻觅到了什么不敢猜想。 “乱云飞渡仍从容,无限风光在险峰。”政治斗争的惊涛骇浪早已被这山深深包裹。 目睹着墙上那些早就熟悉的照片,我默默地看,室内室外,楼上楼下。那些普普通通的物件是什么?为什么离别的故居主人不回来观瞻?斯人已去,如今我们能够感受的只是依然残留着的历史气息。 当我离开庐山,当一个个游人离开庐山,庐山的山依然屹立、水依然流淌,它依然等待着和下一个来访者交谈。随着时代的变迁,这里又该发生多少轮回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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