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不和你说拜拜 1 星期五,我回到家。看见布布一个人趴在摇摆车上,耷拉着脑袋,望着窗外,不知是发呆还是在想什么。妈妈在灶台上忙着做饭,顾不上打理布布。 小家伙看见我回来,脸上露出了笑容。拍着小手说:“爸爸下班回来了。”我不知为什么鼻子一酸,抱起布布说,爸爸回来了,给爸爸唱首歌听。布布歪着脑袋,就在我怀里开始唱。 大头儿子,小头爸爸。儿子的头小手儿大。……… 我一愣,我以为他又会唱小燕子穿花衣。这,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他咿咿呀呀的唱完了最后一句:转眼儿子就长大,呀好。 最后的“呀好”布布拉的特长,也最兴奋,好像他唱这首歌就为了最后这一句尾音。我彻底懵了。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真的长大了,他才两周岁半,学会说话也才半年时间。 记得他六个月的时候,有一天在襁褓里他对着妻子发出了“妈妈”的音。我和妻子都惊呆了,我们没有教过他喊“妈妈”呀,这完全是自己发出的第一声。什么怀胎十月,临盆之阵痛,做月子不能洗澡的垢热等等,都在这一声“妈妈”中化为乌有。这一声妈妈,穿越千古,带着人类会说话以来的滚滚万年之旅来到我和妻子面前。在唐宗宋祖之前,在秦皇汉武之前,在商汤周武之前,更在黄帝炎帝之前,在茹毛饮血的时代。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自己发出这一生,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这个词所包含的意义。但是他就是喊了出来。 著名作家张晓风在他的散文名篇?春之怀古?中说:“一只小羊在啮草时猛然感到的多汁,一个孩子放风筝时猛然感觉到的飞腾,一双患风痛的腿在猛然间感到舒适,千千万万双素手在溪畔在江畔浣纱时所猛然感到的水的血脉……当他们惊讶地奔走互告的时候,他们决定将嘴噘成吹口哨的形状,用一种愉快的耳语的声音来为这季节命名:“春”。 妈妈, 这个称呼是不是也是如此?从盘古开天辟地,从女娲造人的神话时代,婴儿在母亲的怀中吃完奶的某一天,望着那张笑脸,然后突然就从喉咙里发出来“妈妈”为这位女性命名。 生命的惊喜之旅就这样开始。 布布十一个月的时候,已经学会扶着墙走几步。那天我做了一个人生中很重要的决定,我告诉妻子,放开他的手,让他自己走。妻子犹豫不决,说不行, 独立行走。走的距离是两米五多一点。因为在我放开孩子手的一刹那,妻子向前挪动了几步。 我不知道我小时候是如何完成自己的第一次行走的。也许是在田间,也许是在地头,也许是在某次父母下地的时候,栓在炕头的我自己爬起来抖嗦的开始探索这个世界。看着布布和妻子玩着刚才新开发的“走路”游戏,时光轮回,生命更替,在这里更加清晰明亮。 一岁半,布布已经完全离开我和妻子的手。敢于一个人独自探索他周围的世界,敢自己一个人从家里走到院子里。然后在院子里发现自己的世界,地上忙忙碌碌的蚂蚁,他把偶尔落在电线上的燕子,说成是麻雀。然后我就开始纠正,麻雀是灰色的,羽毛杂乱无章,而燕子的背是黑色的,黑的油光发亮,而他的肚子是白色的,白的没有瑕疵。这时候布布眼睛骨碌碌的转,就开始唱,小燕子穿花衣…… 清明节,我带着布布去延安游玩。车到延安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我们找好宾馆,去附近的杨家岭。那天的天气有点阴沉,没有阳光,却正适合游人旅游。布布其实对那些景点不感兴趣,却对散落在各个窑洞前的台阶兴奋不已。自己迈着小腿,一路高兴的爬台阶。 游客们都很惊奇,这么点的小孩,走得那么气势恢宏。 在毛主席的窑洞前,布布不走了。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石桌和石凳子。布布坐在凳子上仔细的研究凳子。我和妻子就站在旁边,看他爬上爬下。杨家岭的黄昏在星星点点的灯光中到来,路旁的的万年青郁郁葱葱。那时候的儿子在我眼中还只是刚刚破土而出的小丫。 转眼就又是星期一,早上我上班走的时候,布布泪眼婆娑,紧紧抱着我的腿,爸爸你别走。我说,爸爸要去去上班。不工作哪里有钱给你买玩具,和好吃的。这一招果然很灵,布布不哭了,也不闹了。 爸爸走了,和爸爸说拜拜。 不,我不和你说拜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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