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薛勤旺

    父亲是爷爷奶奶最小的孩子，刚成家没几年爷爷奶奶便相继辞世。接下来的几年妹妹们一个个出生，年轻的父亲很快就担当起家庭主事人的角色。使命光荣，责任沉重。

    正由于家庭人口众多，以后的日子里父亲吃尽了苦头。有句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们家的情况是：吃饭的人多，能干活的人少。为了养活我们，父亲丝毫不敢懈怠，平日里给自己的生活安排的满满的，很少有清闲的时光。父亲急急匆匆忙碌的身影是他留给我挥之不去的记忆。

    农忙的季节，我们姊妹都小，地里的活一点也帮不上，家里的活又做不了。通常是父亲母亲起早贪黑、披星戴月辛勤劳动才能保证我们按时吃饭，又不误地里的庄稼活。春种、夏耘、秋收，周而复始、岁岁年年。陕北十年九旱恶劣的生存环境，父亲更是苦不堪言。我们姊妹的成长浸润着父亲一头接一头的汗水！

    我们开始上学了，父亲更没有喘息的时间了，在地里辛勤劳作一年，温饱能解决，可经济上就捉襟见肘、入不敷出了。父亲就在农闲时间四处打短工，二十岁之前的父亲大部分时光是在学校里度过的，走向社会后面对生计父亲多少有些无法应对，没有一技之长，能勉强拿出手的是自己偷着学得点石匠手艺帮别人修窑洞。我清楚地知道那是体力占八成的手艺，苦重且充满危险性的营生。刚开始，因为父亲曾念书至高中毕业，父亲在这个行道里并不受欢迎，农村人的一致观念是，念过书的人下不了苦。父亲用自己的行动很快颠覆了村民们亘古不变的观念，从而树立起自己吃苦耐劳的威信。父亲打短工就逐渐受到雇主们的普遍欢迎。就在这期间，我经常能看到父亲手指受伤缠绕纱布的情景。

    那时候，我年龄小，老埋怨父亲没本事，只会打石头，就不能干点别的活。父亲总是用手摸摸我的脑袋，笑着将我抱在他怀里，我能清楚地闻到父亲身上的香烟味和浓重的汗臭味。我很抗拒父亲的怀抱。我知道父亲从事的工作具有危险性，因此对父亲的担心从没有停歇过。

    有一天，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向不戴帽子的父亲戴着一顶白帽子脸色苍白于中午时分突然回到了家里，还有一个医生陪同。据说父亲在采石场将一个老汉及时推开而自己被散落下来的石块砸伤了头部，流了很多血还缝了三针。事后，那个老汉给我家提来一篮子鸡蛋感谢父亲，父亲怎么也推脱不掉，过了些日子父亲又让母亲给那个老汉送去了两袋奶粉。

    我们姊妹都要上学，父亲除了种地，农闲时间打石头的工作就无法停下来。他给村里面的好多人家打过石头。还时常去邻近的延安、山西等地打石头。每次外出归来，父亲胳膊腿上总能找到受过伤的痕迹。

    父亲不善言辞，从不打骂我们，他总是通过自己的行动教给我们一些做人的道理。他的处世原则是：让人一步，海阔天空。我在农村长大，见多了村民们为地界上多种了点庄稼争得面红耳赤、为水路、地基打的头破血流的事件。我长这么大却没有看见父亲与别人争吵过更不要说打架了。

    父亲深切地爱着他的每一个子女，我无疑是最令父亲牵肠挂肚的。父亲在我身上寄予了很大希望。而我也耗尽了父亲的大把精力，从小学到大学毕业的花费，我没有细算过账，粗略的估算那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数额。

    长期的超负荷劳动，父亲的腰就更弯了，皱纹爬满脸颊，五十多岁的父亲头发已经白了三分之二。每次回家看到父亲的容颜都忍不住泪眼婆娑。父亲是出色的农民，他种的地四四正正，他常说的一句话是“人哄了地皮，哄不了肚皮”，父亲的诚实劳动也获得了土地的忠心回报。我们的生活并不富裕，可我们也没有忍饥挨饿过。

    父亲已经上了岁数，他留给我的物质财富没有多少，可他那种务实的生活态度与行为必将让我受益终身。   

      

        2011年4月8日《三秦广播电视报—榆林周刊》

  

    薛勤旺，男，1982年11月10日生于陕北佳县，现居神木县孙家岔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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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读，感触很多

父母的爱是最伟大的     

感触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