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帮着母亲把旧房子彻底的打扫了一遍,今天也帮弟弟把去年的新衣裳拿出放在床头,去年穿着有点儿大,今年刚好,母亲说,又能省点儿钱。我洗了洗家里的床单被罩什么的,听母亲说,外婆家杀了一头猪给老乡传话让母亲回家一趟,拿点儿肉过年,但鉴于母亲和舅舅舅妈的旧事,母亲倔着劲儿拒绝了那几斤猪肉。 母亲将所有的希望都投到了这个被叫做农民工的丈夫的身上。等着父亲拉着一车年货满面风光的回来,给自己的妻子儿女置办新衣裳,然而父亲依旧在一个遥远陌生的城市艰难的向工头,向老板讨薪,起早贪黑的堵工头,渴望工头能给兄弟们结账回家过年。“会计不在,上面的老板还么签字这钱不能结啊,我们也在等钱到账呢,我们也想给你结账呢……”这样的鬼话让你回回悻悻而归,但你不服气,不甘心啊,家里有我和母亲弟弟,这个年好不好过完全靠着你的薪水。或许你永远不会懂,那些老板,工头,有钱大吃大喝,寻欢作乐,可偏偏没钱给这些农民工叔叔们结账。或许,你也永远不懂,春节不再是你们那个时代的春节,只是,贫穷的家庭还保留着那个时代过春节的老味道。我的傻父亲,那些老板们并不满足金钱的欲望,并不能感受我们的生活世界,他们过得是头等日子,虽然那些老板们不是救世主,但他们也不是天使。只要让他们更加富足,他们是不会怜惜你们的汗水和你们的艰难。他们越是油光满面,他们的背后就有越多的社会底层劳动者的牺牲。他们不会懂,你辛苦汗水的背后。 “老板,你看,这钱也能结了吧,兄弟们都等着钱回家过年呢,火车票也不好买,兄弟们卖命的干工等的不就是这一天么,你就给我们结了吧。“哎呀,我也无能为力啊,会计不在,给不了啊”,父亲一定老实的低头攥紧双手想说什么又怕惹急了工头,“那好吧,我明天再来”。父亲一定逆行在寒风里,看着这座偌大陌生的城市,心里却想着那个捉襟见肘的家。虽然这个城市漂亮,充满了过年的味道,但依旧不敌妻子的一碗饺子。要不到债,回家的路恐怕就要断了,家里妻儿的希望就要灭了。但我想父亲一定不会放弃,哪怕天天在那儿守着,哪怕天天都空手而归,但他依旧不放弃。低三下四,好言好语的向工头要债。我想他一定很焦急,焦急自己的无能,焦急那些老板的坏心,焦急回家的路,一份靠自己双手辛劳赚取的薪水为什么要向乞丐一样去求着要呢?他一定在心里不停的怒吼,是什么扣押了农民工的辛苦钱?又是什么践踏了农民工的尊严?那些白纸黑字的条条框框如何才能实现?我们的城市怎样才能恢复它真正的功能?农民工的权益谁可以保护,他们建起了高楼大厦,却容不下他们,他们为这个城市辛苦付出,却赢不得一点尊重。我们该如何才能不再让我们的农民工父亲扔掉尊严去拿自己理所应当的汗水钱,我们该如何不再让我们的农民工父亲忍受那些鬼话连篇,丧失良心的老板的欺辱。 在那些老板眼里,或许我们的父亲就是一头地里的老牛,甚至是一头毫无感情的牲口,勤恳的做工,对他们呼来唤去,克扣他们的工钱,而对于我们的家来说,他是天,是顶梁柱。这就是区别,那些工头克扣的是一个家庭的生活,欺压的是一个家庭的活下去的希望。 不是每个家庭都像农民工家庭一样为了薪水而难过,也不是每个家庭都像农民工家庭一样因为一个男人的不归期而在万家灯火中伤感。 每走在大街上,看见那些农民工,外来的,永远会觉得自己的没有在这个城里里的地位,所以,他们更加卑微的努力,本地的,可能会好一点,最起码,家在身边。如果他是我父亲,他应该回家了,带着自己一年辛苦赚来的钱满心欢喜的回家,可如果,他没回来呢,他一定在陌生的城市一个人灰溜溜呆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叹气。家家户户都热气腾腾,只有他的烟在小房子里云雾缭绕。 老板们,你们拖欠的是一个家庭的团圆,是一个男人回家的路,老板们,你是否知道你们拖欠的是哪个女人的丈夫,哪个孩子的父亲。是哪个家庭的希望。拖欠是一种伤害,是一种犯罪。请你们让农民工回家过个好年,来年还给你干工。今年的春节,不知道又有多少农民工被困在了陌生的城市,想起来,就觉得春节是难关,是社会的难关,是一个家庭的难关,也是一个男人女人,孩子的难关,父母的难关,这个难关不是穷,是那些应得的利益被关押,被损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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