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戈

你相信么，世界上有一种物质存在，它生于水乡，移存荒漠，因为呼吸进入身体，因为习惯，常驻心房，它的名字，叫做敷冠。它的生命最多也就二三十年，活着的时候，从未让人发觉，但死后却终生不朽，遗留下的寸片残躯，会让人有时愉悦，有时却黯然心疼。因为它，我们会疯狂，会执着，会纵容，让自己在没有任何人能收官之前可以放肆地奔波。这被称作年轻，或者说是，无知。


一直喜欢将来和曾今之间的过渡，因为那是一种无可阻挡的崇念，融化在勇气和脆弱之中，不会顾及超越时间的征程。

从没想过会有一处伤心却又不能哭泣的地方，在历史中被载若汤采，歌中被称作斯卡保罗，书中被化为飘，情中被灼成殇。
在城之上，有斑星之文，记载过的不仅是某一个人的历史，往往还有种莫白深吻，琉璃瓦洒过的光被收藏进青瓷，搬进了深窖，坐等千年却只为惊艳一秀。尘埃铺满，覆遮清荣，生由纤纤，逝如涟漪，栽满城白杏却不能勤耕一角梨花。随从时光淋洒而落寞的，不仅仅是能为之祭奠的惊惶，还有很多看不进疏烟瑾目的烽火，始于夏商，终于前生，而你当然不能记得，那是何时止步的光芒，拦截在阴暗背后的种种匍匐，千金画图，在如今看来都显得捉襟见肘。这能否被铺垫成行宫里的脚石，如愿，不入人心，于是遍地都是谎言代替的历史，化作莫名其妙的五千年。积淀若深，十年已重，何必多此一举。走过罗铁窗门，丁香荼蘼，沙薄披里，回首即是错落无序的斑驳，你歌颂一朝，他勤持数载，被遗忘的往往是站在边缘的某位智者，尘嚣世杂，谁的功德显然都不关我事，出入由己足矣。


我能清楚记得，十二年前，初入游离之网，稍纵即逝，一晃便是七年。现在想想，一点都没有自嘲的心思，那是别人有生之年都不能体会到的时光。在旁人眼中那是疯癫或者贪图，甚至是浪费光阴，但我无视所有嗤指。因为正是从那会开始，便没有人能够懂我，更没有人能随我，尔后至今，全然丢失了所谓知己。在我看来，这不能说成是可悲，只能是咣虎斯撵，只有踏上路途，才能遇到的荒凉，形似戈壁，广至视野。在此之中，我丢失的仅是人海，收获的却是清醒，习惯孤苒，无所谓黎明交付于流年。
以前，不知道什么是屠舸，总是觉得那是不同于方舟的一类幻想，因此对于拯救无法苟同，活着便悄然平凡，死去便化作青鸟，带着短暂的自由，超超然不必婉转，缺失羽翼也不损耗尊严，有属于自己的灵图，背负他人寄托的荆棘，扑入涅槃朱火，冲出轮回。
后来，只知道什么是饕餮，因世态驱使，吞食人间烟火却不为戮主所惧，江汉一地为之而千年涂炭。纠结过多与少，挑剔过好与坏，争执过对与错。最后俯首称臣，方能坐享丰城，登高望远，一眼万年。




经常说，岁不纵闲。所有慧根不过是对真实的矜持，当你面对瀚海，波澜不惊，持衡一撇之间，已经不再匆忙。就好比某段思量，挥洒自如时绝不犹豫，夜色蒙楚方知盘点，历历在目。纵使你守诚拜忏、罢毁初衷，却晋不得石工紫殿。至此暗涌澎湃，明枪暗箭都统统袭来，一时之间不能承受，绝望兴叹，悲伤虚空，满腹兜率真火，烧尽经纶。


试想将来，还有一副躯壳完整，便不会痛切如旧。因为被蹂躏的不过是梦想，被践踏的不过是奢望，被屠戮过的不过是成就。那我还有什么值得保留，还有什么可以追悔。


不若，削一根青竹，坐伴盲山，有此足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