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来到吴堡城,脚步便慢了下来,仿佛寻思在哪里落脚:它躺在千年石城的嶙嶙窑瓦,撞在同源堂高翘的檐角,洒在奇石馆广场巍峨站立的雕像,沾在古码头的萋萋荒草,刻在黄河二碛的天然绝壁上…… 雪后的石城最有情韵。在天空这整幅的宣纸上,雪的羊毫沿着树枝的走向,白描出一根根韵动的线条。淋漓的水墨慢慢渗入树皮,树身如古砚般黝黑湿润了。幽深的巷道,灰色的石匾,沧桑的城墙,与清新的白雪交织着,像一幅古色古香的版画。朝代的更替,人世的兴衰,似乎都凝结在了上面。 薄薄的初雪,给石城抹上了一层淡妆,使古城里的石碾石磨、石狮石鼓,石牌石匾缓缓苏醒了过来,成为岁月赐给古城独一无二的陈列专柜。石城的树仿佛在这时染上了风情,瞧,那合抱的身躯,虬曲的藤蔓,被雪一点点风情沁透。在深黑的地层下,它的广大的缠绕的根系,也一丝丝品尝着爱的甜润。鸽子也就着雪的味道出来找食物了!雪天,它们的身影就更加活跃:在窑顶屋瓦上呢喃嬉戏,在雪白道路上烙印梅花,在斗宝的石群头顶观战。这凝滞的石城在雪的撺掇下活了起来,动了起来! 东坡居士有诗云:“冻合玉楼寒起栗,光遥银海眩生花”,这句诗用来形容雪野中的市人倒是十分贴切的------ 老人们在足不出户的雪天,卷一支旱烟卷儿,就着氤氲的茶水,再一次讲起了吴堡城古老而新鲜的故事。石城内一个个兴衰的家族,码头上一个个摆渡的黄河船工,二碛上劈波斩浪漂流的传奇,秦晋峡谷沉默的黄河大桥……都在絮絮的话语中,在一个清明的雪天,活起来了,动起来了!吴堡,这座黄河畔边的小城潜藏着多少往事啊,它的地下喷着养生滋体的温泉,它的地面存留着灿烂文化的遗址,它的精神家园住着先烈名士…… 农人们咂一下嘴,自言自语道:“这雪好,明年的粮栓子咂能顶住窑哩!”那些平时在大街上纤纤碎步的少男少女,也赶集似的,嘎吱嘎吱踩着雪花三三两两走出来了,追打嬉闹着,那花花绿绿的围巾也变得风情万种起来,在风中飘扬着,姑娘们脸红扑扑的,手嫩灵灵的,无比地清爽闲适。 漫步在街头,我看见了家乡那本算不上宽阔的街道却像一条哈达逶迤着伸向远方,隆冬车轮声、嘻嘻欢笑声、唧唧吆喝声……两岸的树影、商铺、楼屋的倒映,都被这匠心独具的雪花装扮成通透晶莹的舞台。 哦,生活的况味和乡愁在这场初雪里重叠交织,映衬出们吴堡人不慌不忙的“日月”、热气腾腾的光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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