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陕北,看秧歌的最好日子是正月十五,年年如是。 这一天是春节的最高潮,是年的狂欢。来自四邻八乡的秧歌队聚合在场地空阔处,要进行一年一度的秧歌PK。传统的民间娱乐添加了竞技氛围,更增了看点。 遥闻大街上锣鼓喧赫,心里就砰砰急跳,丢下手中活计,披挂衣裳,拎了相机,直奔而去。 街面上已是人头攒动,士农商学,妇孺男丁,各色人等早已围拢住秧歌队,伸着脖子,掂起脚跟,街道越发显得仄窄,这就是秧歌的茂盛人气场。秧歌队是一个完整的团队组合,锣鼓家什器乐音响安排在彩车上,居高临下。擂鼓者铆足了劲把红漆牛皮鼓擂得震天地响。铜锣铜镲呼应着鼓点,似春雷轰鸣,惊醒沉睡的大地,似天空电闪,撕裂严冬的帷幕。唢呐手鼓起腮帮子,用足了气息,挣命地吹,兴头上不时把唢呐杆扬起落下,高亢激越的曲子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间穿巡,似乎欢快在高原群山间。键盘手用电声在烘托着和弦,偶尔也有小号手夹杂在乐队里,吹奏出西洋的韵律。这个奇特的乐队看似杂沓,却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以各种不同的声响为秧歌队伴奏,豪放中有婉约,亢扬中有深沉,最大化地触动着观众的听觉神经元。 闹秧歌的过来了,此刻他们粉墨登场,这个舞台就是他们的星光大道。看秧歌首先看的是秧歌队的服装和阵容。陕北传统秧歌的着装一般是男的头上勒有羊肚子手巾,挽着两个突出的结,身着或大红或亮黄或天蓝的对襟长衫,脚蹬短靴,彪显威武强悍之古风。女的盘头簪花,着亮眼的各色秧歌服,涂红描黑,粉黛施面,更显楚楚动人。当然也有个别来自其他系统的秧歌队突破传统,西装革履,英姿飒爽,展露出职业工作者的风采,这也许是秧歌的与时俱进吧。鲜亮的服饰横扫冬日沉霾,脑海中瞬间幻化出春暖了,花开了。秧歌队的阵容愈是庞大,也就愈有气派,毕竟闹秧歌是一场集体性的舞蹈。人数少了就缺失去一分热闹。身处一个小城,在秧歌队的人群中,观众往往就会认出他们就是街坊大哥、邻家小妹等熟悉的面孔,冲着他们挥挥手致意,权作是最好的鼓舞了。 每支秧歌队的首脑人物应该是导演。他急编排创意、现场指挥等于一身,紧张有序地用手势与哨音协调支配着乐队和秧歌队伍。两列秧歌纵队绕场一周,踏着铿锵鼓点,甩开膀子,扭动起来了,这是闹秧歌的前奏“踢场子”。走在最前面的两个男女队员是秧歌队中的人尖子,叫做“领头的”,身材高挑,帅气漂亮,动作到位,精气神十足,颇显明星大腕风度。因此也就接纳了众多观众赞许的目光。踢开场子,接下来是男女秧歌队员的一个全场穿插走动。队员们手中持有华伞、绸伞、彩带等道具,随着脚下的十字步伐腾挪进退,起伏扭动,犹如蝴蝶泉边的蝶儿伏地而起,翩然起舞,令人眼花缭乱;亦或冒然踏入桃源深处,落英缤纷,使你目不暇给。这种秧歌阵势也叫“拧麻花”,老乡们更形象地称作“枣核子开花。” 各家秧歌队的编导总是别处心裁,希冀胜出一筹,接着上演各种秧歌场图。队员们在导演的指挥下,忽而变化出花团锦簇,忽而散开出春花遍野。他们的脸上洋溢着自信幸福的春光,尽情地舞动,与你的心一起跳跃,表达着一种欣欣然的情绪,尽享着节日的欢乐。 看啊,撑船的老艄公过来了。头戴宽檐毡帽,长袍大褂,银须飘飘,手拿浆板,步履夸张地踉踉跄跄,俨然穿越版的黄河船夫,在惊涛骇浪九十九曲的黄河湾滩中撑着一叶扁舟,表情豪壮里多了一分生活化的戏剧效果。扳花船的婆姨或女子与艄公紧密配合,模拟出行船的各种情态。 看啊,扮演老夫老妻的丑角也出场了。老头可以手中烟袋,老婆子可以穿一件花兜兜,额头上再留一个圆圆的拔罐印子,这滑稽的扮相已经让人忍俊不止了。 看啊,骑毛驴的小娃娃情态可掬,表演得有板有眼。 看秧歌,你可以浓烈地感受到这种群众性的舞蹈艺术带有扑面而来的泥土气息,携带着生活的戏剧气氛。看秧歌,你总会有意外地发现,闹秧歌一年比一年有看点,传统表演中不断融入现代流行元素,预示着陕北大秧歌会闹得更好,扭得更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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