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他时,他还不是那美猴王罢。只记得我在水里戏玩时那山头的仙石有些异样,那我也是初得人形,没有畏惧。就直直看着。只见那石头迸出万道金黄,晃得人不可直视。可我偏偏就逆着那金流而上,到了跟前才看见那猴子。 那时候我怨恨,我想不通,我百年修行却不比那石头电石火花一瞬间的造化。我得躲着风刮雨打,忍着雪埋火燎。成精起就不曾伤害别人丝毫。可那猴子呢?成形之日就食得山间千果万花,毁树捣窝什么都做得。我那时候成日成日的随着他,看他能落得什么下场。那一天老猴子死了,他看着老猴慢慢僵硬的尸体,鼓起来的肚子,周围嘤嘤的飞虫,问我死是什么。我没说话,他看着我说,你们难道不是怕死才修行,才严于律己,才行善积德?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修行。我说,死就是不能动,死就是任其宰割,死就是不可抗拒,死就是哭,死就是消失了,死就是再也不会反抗了。可是修行也是要死的,躲过噬天的烈火,再躲过毁天地的阴风,也才能多苟且千年。再后面还有别的在等你,可总归是要死的。猴子惊讶的看着我,说道:可我想要永生啊,你知道如何才可以长生不老?我说就是总是能躲得过那五百年一回的大劫罢。你呢,你躲过几回?他热烈的眼神使得我有点脸红。我呀,一回还没呢。他又回头看着老猴的尸体,更陌生,更让人不敢直视。他把老猴埋了,老猴尸体腐烂在土地里,滋润了山间百灵。我也变得更加坚韧了。我不曾杀生,可我也是占了这生灵逝后的便宜。(可能会慢慢更,可能写的写的就太监了) |
猴子又对我说,他要离开这山间,向不知道哪里去求仙。我不知道该劝他还是要说些鼓励的话,外面什么样子呢?怕也一样吧。你又没出去过,你怎么能知道?我是没出去过,我离不开这山间,一棵树能去哪里。后来他去了,听风给我说,他先是撑着小船飘在东海上?我就问风,什么是飘?风看了看我,鼓起腮帮子用力一吹,我发丝在空中乱飞,他看我站在那还不动摇又加了吧劲,尘土飞扬,花零飘落,我赶紧叫他停下来,不要再刮了。他惊叹我丝毫未动,我埋怨他吹的水溅花落。他点头要走,我又留住他问猴子的事。风说啊,前日见他时,他蓬头垢面,饿的佝偻身子躺在筏子上不动弹,我过去卷起了水朝他泼了泼他才抬起头来。问我是不花果山里来的,风里有那精灵的味道。我惊叹他都要死了还在装逼。我问他要去哪里,他说要往西牛贺洲去,我顺着他来的方向狂奔……回头看时他已经上岸了,我却又跑回来这老地方了。那后来呢?他上岸以后呢?他……啊呀,烦啊,一棵树,不会走路的却会说话。怪不得猴子要走呢。风绕着我的躯干饶了上来,我脸有点红了,轻轻推开他,告诉他猴子不是烦我,而是去求长生了。风便愣住了,什么是长生?就是不会死。我本来就不会死。你是本来就不会死,可你也没有生命,没有身体,没有我们有的所有。我说着用手穿过他的身体,也吹了一口气,把他吹散开来。风愣住了,他愤怒,他不相信,鼓起巨大的风浪,闪电一般的挂过,毁了大半个山头。等我睁开眼睛找他时,不知道刮去哪里了。我走到山头去看他,只看到他刮过时变形了的云朵。我可得收拾这烂摊子,我取来河水重新滋润土地,抚平花朵上的褶皱,让那些瘫倒在地的花花草草重新扎在地里。突然对这花草有了些厌恶,有什么问题总得我来管,花捏了得我救,草倒了得我扶。我呢,我以前一动动不了,树枝断了我得自己长,快枯死了我得自己去扎根汲取,野火烧过来也没人帮我,第二年春天我又忍着痛发了芽……在这埋怨和疲惫里我睡了过去…… |
猴子又对我说,他要离开这山间,向不知道哪里去求仙。我不知道该劝他还是要说些鼓励的话,外面什么样子呢?怕也一样吧。你又没出去过,你怎么能知道?我是没出去过,我离不开这山间,一棵树能去哪里。后来他去了,听风给我说,他先是撑着小船飘在东海上?我就问风,什么是飘?风看了看我,鼓起腮帮子用力一吹,我发丝在空中乱飞,他看我站在那还不动摇又加了吧劲,尘土飞扬,花零飘落,我赶紧叫他停下来,不要再刮了。他惊叹我丝毫未动,我埋怨他吹的水溅花落。他点头要走,我又留住他问猴子的事。风说啊,前日见他时,他蓬头垢面,饿的佝偻身子躺在筏子上不动弹,我过去卷起了水朝他泼了泼他才抬起头来。问我是不花果山里来的,风里有那精灵的味道。我惊叹他都要死了还在装逼。我问他要去哪里,他说要往西牛贺洲去,我顺着他来的方向狂奔……回头看时他已经上岸了,我却又跑回来这老地方了。那后来呢?他上岸以后呢?他……啊呀,烦啊,一棵树,不会走路的却会说话。怪不得猴子要走呢。风绕着我的躯干饶了上来,我脸有点红了,轻轻推开他,告诉他猴子不是烦我,而是去求长生了。风便愣住了,什么是长生?就是不会死。我本来就不会死。你是本来就不会死,可你也没有生命,没有身体,没有我们有的所有。我说着用手穿过他的身体,也吹了一口气,把他吹散开来。风愣住了,他愤怒,他不相信,鼓起巨大的风浪,闪电一般的挂过,毁了大半个山头。等我睁开眼睛找他时,不知道刮去哪里了。我走到山头去看他,只看到他刮过时变形了的云朵。我可得收拾这烂摊子,我取来河水重新滋润土地,抚平花朵上的褶皱,让那些瘫倒在地的花花草草重新扎在地里。突然对这花草有了些厌恶,有什么问题总得我来管,花捏了得我救,草倒了得我扶。我呢,我以前一动动不了,树枝断了我得自己长,快枯死了我得自己去扎根汲取,野火烧过来也没人帮我,第二年春天我又忍着痛发了芽……在这埋怨和疲惫里我睡了过去…… |
再醒来时那风就使坏,在我脸上吹,吹的我脸痒痒的。看我醒啦,他便又说见到那猴子了。我直起身姿问,猴子怎么样了?还好吗?风便贴在我脸上问:怎么算好呢?没死呢。我没打断他,他便继续又说,再见到猴子时,他不知道哪里拾来的衣服,歪歪扭扭的挂在身上,人模人样的去面馆吃面。人家叫了一碗油泼面,他也学人家叫到:油泼面。人家说多放辣椒,他也学到:多放辣椒。人家见他像个猴子,笑话他,他不知道也对着人家笑。面上来,猴子吃不了辣,面还没拌匀,一口下去就跳起来了。打翻了桌子,摔破了碗。店家撵着叫他赔,他却连面钱都没有。店家给他手腕上装了个铁环,准备拴上链子卖给耍猴人……我便吹起大风来,把他救出来。送去山里,用石头砸破那铁环。那他现在怎么样呢?我突然很想他快回来,在这山间不会这般狼狈。风看着我说,他现在不太好,逃跑的时候脚被碎碗片割破了,腿被桌子撞得一片乌青,几天也没吃上点干净饭菜……还有就是我砸铁环时,他胳膊被我砸的骨折了……啊,你怎么这样啊,那他现在怎么样呢?不知不觉的我流出了眼泪。风轻轻的抚过,站在我的发梢又说,后来有我在还行,我找来夹板给他弄胳膊,偷来饭菜给他填肚子,偷来衣服鞋子给他穿。我走的时候啊,他和在这山里差不多,快活这哩。那你走了呢?走了以后他会怎么样。风跳下来,停在地上说,不知道,应该会很不好,那里的人把猴子都栓起来用来表演好挣钱,他又穷,又说不了那里的话,也做不了那里的活。还是要饿肚子,挨欺负。那你让他回来啊,把他刮回来。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是谁?他天生石猴,我能奈何他?那你上次不是把他吹到海边,还砸伤胳膊……吹到海边那不是有筏子么,砸伤胳膊那不是用的石头么。我问风:到他那什么灵台还要多久。风说,在遭这种罪四五回吧。我又靠在那石山上发起呆来。风却又绕着我,贴在我脸上,问我:你是喜欢上那猴子了么?我得脸红的发烫,树叶也微微卷了起来。推了推风,说不能吗?风大喊着叫着,好像兴奋的离开了。 我在这山间上上下下不知道走了多少趟,等不来风,更等不来猴子。我闭着眼睛,感受不到一丝风意,听不到那熟悉的呼呼声。我有点不耐烦,张开眼睛又想往山上跳,却和风撞了一个满怀。风激动的和我打招呼,嗨,我见到他了。你想听的什么消息。我开心极了,我说:我想听所有,好的,不好的。开心的,不开心的。风坐在那石头边上说了开来:他到了那仙人那里了,也开始修行了。胳膊好了,衣服也穿整齐了,师兄们也都不错,谁还和个猴子计较呢。饭也吃的饱,后山的桃子都归他……他最爱吃桃子了,猴子嘛。我也笑出声。风又说:可是猴子没学到他想学的,仙人告诉他,万物都长生不得。他所求得长生好比水中捞月,镜里看花,看山跑死马,天狗吃月亮。得不到的。那他要回来了么,动身没有。风又说:他怎么会回来呢,趁着夜深,也还是学到了筋斗云和七十二变…… 同门里,现在他可是红人。啊,那他可能不会回来了,这里的山不比那求学的仙山,这里的桃子也比不上那的甜,说不定这里的树妖也没那山上的好看,想完我就自己笑了出来,仙山上哪里来的树妖……那以后我便不问他的状况,每天从山头转到山沟里的小河边,修行也荒废了大段时光。见我没劲风也走了,闭上眼睛时能听到呼呼的声音,张开眼睛,也能看到左右摇摆的树枝,却再也没见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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