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那个爱了一生的人一剑穿心。
那人是他的师尊，清冷如同天上月，也如同他腹中的这一把剑，寒凉入骨，直取性命，绝无手软。
他为那人入魔，又为那人所诛，实在嘲讽。
再次醒来之时，他有些诧异，入魔之人是没有轮回的，他却能重回人间，甚至还成了那人的师尊。大概天道这东西也没能洞察一切，当真可笑。
只是天道可轮回，感情却不可再来。上一世我因你而死，这一世你就偿命吧。
他给那人的历练任务一次比一次危险，那人却总能撑着一口气回来，让他困惑难解，转头去找更致命的去处，一心想让那人陷入十死无生之地。
后来那人的确是因他而死，却是为了挡下暗算他的暗器。
那人在他怀抱里，总是平静的脸上居然带了一分委屈，眨了眨眼，落下一滴泪来。
“保重。”那人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最后竟是只留了这两个字就撒手人寰。
他有些慌了，去往冥府想要寻到那人的转世所在，但却无功而返，只拿了一个香炉回来。
“万物皆有因果。”地藏王菩萨看着他，眼神悲悯，“点燃这炉香，你所求便都有了答案。”
梦回之时，他看到了前世。
那人跪在仙门之主面前，神色仓惶，“当真没有回旋之地？”
仙门之主从来客观公正，当着得意弟子面前也只是无悲无喜的回答，“入魔之人，最终会侵蚀魂魄，变为只会杀戮的邪物，必要诛杀。”
“弟子省得。”那人向来稳重得体，眼下居然有些脚步踉跄。
“呵，最后不还是杀了我？”看到一切的他有些嗤之以鼻，不明白地藏王菩萨用意为何，难道只是要告诉他，上一世的死属于罪有应得？却见前世那人并未回自己的洞府，而是入了冥府。
地藏王菩萨悲悯的眼光似乎万年不变。“你当真要如此？”那人露出一个极淡极淡的笑，宛若春初融雪，是冷是暖分辨不清。
“以我魂魄尽碎保他再入轮回，不过是情之所钟，在下不悔。”
地藏王菩萨摇摇头，“本以为仙尊已经太上忘情，原来也是个痴心人，再送你一世轮回吧。”
那人躬身行礼，“还有一不情之请，这一世请让他为我师尊。求而不得之情，是我该体味一下的。”
梦醒了，他泪流满面。
值得么？为了一个逆徒，活生生断了轮回路？他总觉得自己痴心一片，独往情深，却不知痴心之人，从来就不止一个。
香已燃尽，空气里还余留一缕檀香的味道，是那人衣间袖上常有的味道。
天地之大，能容纳六界，却容不下两个痴心人。
作者：余林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