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遗俗】芳香古宅庆端午

送爽的清风吹过，摇曳着满树的翠绿，清晨的阳光丝丝缕缕地洒向大地，将沉睡中的古城轻柔地唤醒，古城中央的凯歌楼静静地守望着百年老宅——白家大院。白家大院是神木保存最完整的四合院，偌大的院子如今只有74岁的白焕卿老太太一人居住。这座百年老宅虽历经变迁，但依然坚守着历史的使命。今天，老宅又一次开始讲述关于端午的故事。

端午时节虽已入夏，但北方的清晨依然有些清冷，老街的巷道在些许微凉中又迎来了第一缕朝阳。刚 刚六点，白焕卿老太太却已将宅院的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已经赶过来的儿媳妇和孙子们，在门前挂起了艾草和菖蒲，这也是白家老宅过端午的第一件事。端午节最早是作为“恶日”来过的。由于端午与夏至临近，这一时期，阳气最盛，各种蚊虫出现，而且时逢“重五”，五是阳数，重五也有“极阳”之意，而中国传统文化讲究阴阳和谐，对于这种阳气极盛的日子一般认为不吉利，恶疠病疫多泛滥，因此，端午自古有辟邪祛病的习俗。人们用雄黄烧酒给门扇、窗扇和小孩子的脚、手、脖颈抹上，给小孩子的手指上拴五色花线，意在祛除妖魔。在古城老宅过端午节，会有许多恍若时光倒流、遥想远古习俗的感慨。晌午的阳光洒满了整个院子，空气中充满了温馨与怀旧的气息。孩子们在嬉戏玩耍，他们因为节日的气氛而开心着，然而他们更期待的却是接下来神木端午的地道美食——凉糕，因为它才是今天的绝对主角。

在神木，凉糕是端午节最重要的传统食品，它清凉、绵黏、香甜，深受当地人的喜爱。俗话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虽然古代的神木地处边塞，但是包粽子的习俗依然流传到此，无奈当地不产粽叶和糯米，加之当时交通并不发达，于是人们就地取材，利用当地特产的黍子制成独特的凉糕来代替粽子。直到20世纪70年代，糯米（当地人俗称软大米）在神木依然十分少见，人们普遍还是用黍子制作凉糕。流传有这样的说道：端午好过，端六难过。其寓意就是夸奖黍子凉糕的绝佳口味，令人回味无穷，无法割舍。两天前，老太太的媳妇就开始浸泡蒸制凉糕所需的材料——黍子和糯米。米淘干净后，倒入水，将米遮住即可。泡米讲究的是耐性，一般都需要两到三天。

神木人习惯将黍子和糯米的凉糕各蒸一锅，因为老年人吃惯了传统的黍子凉糕，而孩子们则更偏爱糯米凉糕。制作时，分别将泡好的黍子和糯米盛在盆中，加水，遮过米稍多一点儿即可，锅中加水蒸30分钟后，再加一次水，然后继续再蒸10分钟左右即可。在米熟出锅前先要准备两块案板，并分别在板面涂上一层清油。之所以涂清油，是为了防止熟透的米糕黏在案板上。当米蒸到熟烂，互相紧密地黏连在一起，难分难舍时就可以出锅了。然后将盆里的熟米分别倒在案板上，用力摊开，摊平，摊均匀。接下来就要在摊平的米糕上涂撒各种配料，这对凉糕最终的味道起着决定性的作用。首先是涂一层枣泥，枣泥是把驰名中外的神木红枣煮熟，去皮去核，然后挤压成泥状。它不仅味道甜美，还可益气补血。其次是涂玫瑰酱，十里飘香的玫瑰酱是绝好的香料。玫瑰酱也是就地取材。阳历5月前后，神木的玫瑰正是含苞欲放的季节，这时候做玫瑰酱最为合适。将采摘回来的玫瑰花瓣清洗捣碎后放入红糖、白酒、陈皮以及肉桂，密封后放到太阳底下一直发酵到端午，即可食用。再将选好的芝麻，置铁锅微火翻炒后，均匀地撒在凉糕上面。神木凉糕讲究香中带甜，甜中有香，香甜不能偏倚，而玫瑰酱和芝麻的香味已经盖过枣泥的甜美，为了达到平衡，需要再撒上红糖和白砂糖。最后要撒上青红丝，让凉糕在视觉上更加诱人。青红丝是用白萝卜做的，用食用色素染成红色和绿色两种，以色命名青红丝。这时，色香味俱全的神木凉糕就算大功告成，看着都让人垂涎欲滴。然而，凉糕、凉糕，顾名思义必须放凉了吃。

半个小时后，凉糕内的热气尽数散去，同时使凉糕更加柔韧而不粘牙，这时便可以品尝了。贤惠的主妇会把凉糕切成菱形小块，首先给年迈的婆婆端上一块。儿女和父母的关系就像这黏连的凉糕一样不可分离，互相依存，互相扶持。

上午吃凉糕，下午吃粽子，是神木人典型的端午食谱。据说，在屈原投江之后，人们纷纷向江里抛撒米团，以防止鱼群咬食屈原的尸体，后来便逐渐演变为吃粽子。可见，这薄薄的粽叶不仅包含了人们的善良，更是将五湖四海的中国心包在了一起。自古北人食凉糕、南人食粽子，这与南北各地的特产及当时落后的交通状况息息相关。如今，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南方的粽子已经和凉糕同时出现在神木人的餐桌上。

粽子进入神木便和神木特色——红枣，紧密地结合在一起。神木的粽子简单而营养，两三颗红枣，几撮江南糯米，用粽叶轻轻一包，便包尽了神木人民的淳朴与善良。粽子一般需要蒸三到四个小时，这期间粽叶中的香气便会源源不断地从热气腾腾的锅中溢出，故有粽叶飘香、沁人心脾之说。吃着五彩美粽，品着玫瑰凉糕，聊着千古屈原，让人在享受舌尖上美味的同时，更感受到心神的轻松与愉悦，仿佛这古典芳香的端午节就定格在了这座历史悠久的老宅大院里，让人流连忘返，迟迟不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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