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在黄河岸边闪光

李虎山，陕西人，中国作协会员，西部散文学会陕西分会主席，陕西省文学艺术创作人才“百人计划”入选作家。著作《水润三秦》中记录了我局驻村工作队部分事迹，特节选，方便大家读阅。让我们随着作者的笔触，一同走进那一年的五星村……

青春，在黄河岸边闪光

呼虎雄刚到神木市马镇镇五星村报到时，陕北高原的骄阳像裹在山坡岩石上的火罩衣，他和同事刘政、王耀一起走进村子，找到村委会的窑洞放下行李时几个人早已经汗流浃背。

村党支部书记阮振兵带着村队干部和几个村民喜滋滋地将他们一行簇拥到窑洞里。村民看到呼虎雄脸上的汗水和他肥胖的体格，多少有些失望。有村民悄声议论说：“我们左盼右盼，没想到，盼来的驻村第一书记却是一帮小年轻。还有这带头的后生，胖得和山一样，动不动就是一身汗，能领导咱脱贫吗？”有个妇女用亲昵的目光看着呼虎雄对发表议论的同伴说：“你还别说，这样的体格才能带领咱脱贫哩，人家多有福相，咱农村人讲究啥，不就是有个好体格，我看行，这样的人，干活有力气，脑袋大点子多。”

对于村民的议论，呼虎雄听得很真切，他在心里说，我不管你们怎样看待我们，等我们把事做下了，让你们脱了贫，到那时让你们再评判我们几个年轻人到底行还是不行。

天空没有一朵云彩，山坡上没有一丝风，有的只是滚滚热浪。呼虎雄他们几个从闷热的窑洞里出来站在村外的圪塄上，看着蓝天白云和坡下向南流淌的黄河，他们多么渴望能有一股凉风从黄河岸边吹来，解解这漫山遍野的闷热，当然还有自己心中的焦急……

呼虎雄讲到此我问他：“那时候你们急什么呢？”他抬头看了一下酒店大厅的灯笑着说：“急着找到突破口，看咋样才能做出实实在在让村民脱贫的事，向村民证明政府扶贫的决心，让村民改变对我和队友的看法。”

之后他又对我说：我不知道你对农村了解多少，特别是我们神木这地方真的，我没有想到，还有如此贫穷的地方。这些年，我们的目光一直盯着神木北部地区的风光，看到的是以煤炭产业为中心的经济发展。经济的快速发展使神木人感觉自己生活在现代社会的前沿，而外界人对神木的理解和看法，也往往是全国百强县、西部第一县，似乎神木人钱多得数不清。可在神木的南边，特别是黄河沿线一带，并不是外人想的那样，我们走进去才知道还有那么多地方，那么多的人，在“两不愁三保障”方面，需要政府去解决。特别是吃水问题，不但困扰着农民的生产，也成为脱贫路上的拦路桩，如果不解决水的问题，莫说让农民脱贫，就是维持日常生活也成问题。

看着眼前体格健壮的呼虎雄，我笑着说：是呀，外地人真的觉得你们神木处处是天堂。

他收回摊放在玻璃桌面上的浑圆的双手，将宽厚的背靠在那个塑料椅背上憨笑着说：当然了，作为神木人，我不但为家乡的发展感到由衷的高兴，也享受了发展给自己带来的红利，可你说，就我这年龄，读了那么多的书，受党教育多年，还领着国家给的工资，面对那些连吃住都成问题的人，心里能不急吗？当时我和队员到五星村后，看到那片黄河沿岸土石山区贫的土地和那些贫苦的人我们几个恨不得用什么魔法，一下改变那里的现状，让他们能在最短时间内摆脱贫困，直奔小康。

我说：“你这是情愫啊，我采访了许多水利行业的驻村干部，他们的想法和你一样，经过长时间的努力，他们的愿望最终都实现了。”

他说：是呀，是呀，苦才是人生，只有付出才能改变。

人来了，心能不能沉下去？

那天夜里，呼虎雄睡在村上为他们安排的窑洞里，听着黄河的涛声，他辗转难眠想了许多。他在想，自己带着几个年轻人来了，可年轻人的心是否真的也来了。心来了，情来了吗？几个人靠什么才能在这里扎下根，靠什么才能完成组织交给自己的任务？除了政策和热情，还得有真情，如果没有真情，那将会毫无效果，糊糊涂涂在这儿待几年，最后走人，那样的话，老百姓如何看待这次政府搞的扶贫工作，国家定的2020年全面脱贫的任务如何完成？呼虎雄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便把刘政和王耀也叫了起来，领着他们来到村外的愣处。他问两个人：“今天我们把情况看了，很揪心呀，我睡不着，想请你们和我一起谈谈想法。现状就是这个样子，我的想法是既然局里将咱们三人派到这儿，那就是领导对咱们的信任，这里的人也盼着我们能给他们带来改变。我想听听你俩的想法。”

刘政说：“是呀，的确和我想的不一样呀。我刚接受任务那会儿，还兴奋得不行，没想到实际情况这么糟糕，但我相信你，你是咱的第一书记，我会跟着你的想法走，你说咋搞咱就咋搞，只要是你要求的，我保证绝不掉链子。”

王耀看着远处的山头说：“这地方我之前来过，也了解一些情况，为什么要扶贫，肯定是老百姓需要呀，要不，从国家到市上，会下这么大的功夫？我的想法很简单，用我们的青春赌一把，只要是群众需要的，我们就想方设法满足他们。我记得有这么一句话是说：如果不奋斗，要青春做什么！”

呼虎雄听了刘政和王耀的话，开心地从地上站起来，他伸出手对两个人说！好，我们就用青春做赌注，好好赌一把，让这次的扶贫工作，见证我们的青春，也见证我们的人生。

听着黄河的涛声，三个年轻人在月光下紧紧将手握在一起，然后他们面对黄河异口同声高呼道：“五星村，看我们的。”。

第二天，按呼虎雄的安排，三人分头深入农户摸底子和征求意见。呼虎雄对刘政和王耀说：“我们下去，无论做哪一件事，一定要用心、要细心，一是了解村民目前最迫切的愿望是什么，二是要把贫困户底子搞清楚，不能光看资料上的，还要注重事实。”

经过一周的入户调查、座谈摸底，三个人对五星村的真实情况已经了如指掌。

这天，在村会议室的窑洞里，三个人开始汇总情况。

刘政抬起头说：“这还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贫困村。”

呼虎雄说：“是呀，我把咱们分头摸到的情况说一下，你们看哪儿还有漏的。”呼虎雄正准备说情况时，几个村干部陆续走进窑洞。呼虎雄对他们说：“正好你们来了，来来来，咱们一起将咱们村的情况汇总一下，然后大家讨论拿出个切实可行的方案，看看我们这次来扶贫先从哪里入手，解决哪些群众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几个人坐定后，刘政接着说：“按呼书记的安排，我把这几天大家摸底的情况说一下，咱五星村位于马镇镇西7.5公里，成立于2015年，属黄河沿岸土石山区，由阮家洼、苏家畔、袁家沟、刘家山、柴家畔5个村民小组组成。总土地面积14200亩，山耕地3486亩，林地1116亩，坝地440亩，总人口283户859人目前实际在家人口是38户74人。根据市上确定的贫困人口标准，现有建档立卡贫困户28户55人，其中低保贫困户6户9人，特困供养贫困户7户12人，孤儿1户1人。这几天我一边调查，一边在想几个问题：一是为什么一个800多人的村子，跑得只剩下70多人。我越调查越分析越明白，跑不出去的，可以说跑不动的，没处跑的，全是贫困人员，现在留守在村上的人，除了咱们的村组干部几乎家家都有困难。我们从数字上就能看出问题。二是留下的人，除了自然条件造成的贫困外，村民思想也存在许多问题，他们在等，等国家来管他们，所以这些人的思想问题是件大事。三是自然条件太差了，这是我见过神木市最贫困的村子，我想在全神木怕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村子。”

刘政正认真地按自己的思路说着，呼虎雄却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呼虎雄笑了下对大家说：“现在咱先不说这些，这些问题大家都明白。”呼虎雄的想法是当着村干部和党支部书记阮振兵的面说太多存在的问题，怕村干部脸上搁不住伤了他们的自尊心，毕竟将来开展工作还要靠村干部配合。他打断了刘政的话对王耀说：“来来来，王耀，你来说说。存在的问题，经过这几天的调研，大家都清楚了，你主要给咱谈谈哪些地方还有亮点，就是说积极的一面，我们可利用的优势条件”

王耀看看刘政，又看看坐在一边的村干部的脸色，他从呼虎雄阻止刘政的举动中，明白了呼虎雄的意思。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工作笔记，然后抬起头看着呼虎雄和村干部说：“刘政刚才说的也是事实，这些我想阮书记和村上的各位领导与心里比我们更清楚，但我认为，这些问题，正是我们要解决的。我通过这几天的调查和观察，也发现了一些亮点。一是村民有等靠要的思想，我认为这并不是坏事，这说明什么呢，说明他们还相信政府。据村上一位老人给我讲，在四五十年前，每年过春节前，公社干部都要到村上来，把家家户户的米面缸都要齐齐地看一遍，如果谁家没有吃的过不了年，公社就会想办法。那时候公社干部总说，再穷，在共产党的天下，不能让群众过不了年，也不能出现要饭吃的人。现在的人还在等靠，说明他们相信共产党，相信政府。那我们是什么，我们来扶贫不就是代表党和政府来的吗？只要大家还相信党和政府，我们就有希望。在过去的困难时期，老一辈共产党员干部，用自己的行动让百姓相信党和政府，我们现在条件好了，特别是咱神木经济发展了，那我们这一代人就会做得更好，绝不会让大家失望。另一方面，我到苏家畔小组苏区让家去调查，这个老人很倔，但他给我说，他会养羊，过去曾养过不少羊，现在年龄大了，不想多养了。我想这就是我们的出路，陕北人爱吃羊肉，待客最好的也是羊肉，我就想把苏区让这个典型树起来，把养羊作为我们扶贫的一个产业抓起来，而且养羊也没有多少技术含量，也不是难事。我们是要为大家找到出路呀，我想这养羊应该算是一个出路。当然像这种情况很多，有人家里还养了不少鸡，就是不成规模，加上交通不便，鸡蛋销不出去。在五星村，有人盼我们，有些人也担心，怕我们和过去那些驻队干部一样，在这儿来来去去待几个年头，时间到了拍拍屁股走人。另外就是解决人的思想和认识问题是最关键的，我们要真正让这个村脱贫，先要解决人们的思想问题，打掉历史形成的那种等靠要的思想，我们做通了思想工作，我们号召群众才能信我们。”

呼虎雄接过王耀的话说：“是呀，这几天我也跑了不少人家，你们俩说的问题我都体会到了。可以说，有正能量，也有负能量，我们的工作就是把所有的负能量转换成正能量。这可能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有一点，只要大家还相信政府，问题就好办，怕的是，人们对我们抱有成见，对政府倡导的扶贫工作不相信，那就不好办了。”

村党支部书记阮振兵听到此插话道：“主要是过去搞的一些扶贫，人来了时间过了，人走了，照顾了贫的，贫根没有挖掉，给些吃的喝的，吃完了喝完了，贫困像地里的草，又长出来了。只要你们这回真下功夫扶贫，请你们放心，群众的工作我们做。”

呼虎雄从桌子边站起来问阮振兵：“那阮书记你说，我们做啥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能让大家相信政府这回是在真扶贫挖穷根？”

阮振兵还没有开口，坐在一边的苏袁家小组负责人袁俊考说：“你们要真让群众相信你们，就从解决村上人吃水问题开始。我担保，只要你们把村上人的吃水问题解决了，没有人不支持你们的工作。”

刘政接着说：“话是这样说，可这地方要解决吃水问题，还不是个简单的事我这几天细细地察看了，这村子在石山上，山上全是石头，哪儿有水源呀，再说了，要解决吃水问题，我大概算了一下，没有个几百万想都不敢想呀。”

王耀说：“是呀，我也有同感，这儿的人，祖祖辈辈靠从山下挑水吃，就是洗个衣服啥的，也要到山下黄河里洗。我听村上一个老人说，他原来养了十几只羊，因为没有水吃，将羊赶到山下黄河里去喝水，结果走到半路上，把几只羊硬生生渴死了，从那之后，他再也不敢养羊了。”

呼虎雄说：这些情况我也清楚，大家不要担心。为什么水利局让我们来扶贫，不就是这地方问题多吗？我们就是来解决问题的，钱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咱神木这些年经济也发展起来了，我想钱的问题，市领导和局领导早就想到了，咱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到水源，把真实情况搞清楚，然后我向局领导汇报。同时咱也要拿出解决问题的具体方案和计划。从明天开始，咱先找水源。阮书记，你安排人领着，咱们一起找。

阮振兵高兴地说：“没有问题，是这样，明天让袁俊考领一组、苏兔考带上一组，大家按呼书记的安排先找水源。”

散会后，三个年轻人将村干部送出窑洞。村干部离开后，呼虎雄将胳膊展开搭在刘政和王耀的肩膀上说：首先，咱三人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才能把这个村子整出个样子。我们一定要做到，对于贫困人员，一个不能漏，都让他们实现脱贫，一户都不能少，一个人都不能掉队，而我们，一刻也不能停，不光思想不能停，行动也不能停，我们要不放过任何一个改变这儿落后面貌的机会采取一切措施，用尽一切手段，集中一切力量，不惜一切代价。当然了，身体还是重要的，工作要上心，处人要用心，处事要专心，要把贫困人员看做我们的叔伯大爷兄弟姐妹。人呀往往是越穷思想越固执，所以这刚开始，我们的态度和耐心，决定我们将来的成果和业绩。对待贫困人员，一定要有耐心，过去不是常说，没有不讲理的群众，只有把理没有讲清的干部。你俩有没有信心？刘政从自己肩膀上将呼虎雄的手取下来紧紧握着说：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和你天天在一起，咋没注意到你一下子就变得这么有水平？你看，那么多的“一”让你一组合，还真是头头是道。

王耀拍了一下刘政的肩膀笑着说：人家是第一书记哟，水平自然比我们要高出许多，要不，人家咋能当第一书记呢。放心，呼书记，我们就按你说的那些“一”去做。

令呼虎雄没有想到的是，找水源还真成了问题。一连5天，他们跑遍了五星村的坡坡坎坎、沟沟岔岔、山山，鞋被石头磨烂了，衣服被棘刺划破了，皮肤被太阳晒得掉了皮，竟然没有找到一处水源地。

有一天，几个人累得坐在山上喘气，一个村民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对他们说，听说他们在找水，自己知道哪儿有水。

几个人听后便饿着肚子顶着强烈的太阳光兴奋地跟着村民去查看。他们翻了几道坡坎，的确看到一股水从石头缝里流了出来，可那哪是什么水源呀，像小孩尿尿。面对那一小股清流，呼虎雄想，这石头缝有小泉，必定在某个地方就有大流。呼虎雄对刘政和王耀说：“我看是这样，咱们分开找，一组人继续在山上找水源，一组人到黄河边去看看，我听说原来在黄河边有一口井，做了一半，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做起来，如果这山上真的找不到大水源，我们就想办法将黄河边那口井进行改造，然后将水抽上来。”

第二天，呼虎雄带着人来到黄河边，找到了 2015 年人们在黄河边打的那口30 米口径的水井，经过测量分析，他们认为此井完全可以重新利用。

第三天，各路出去找水源的人回来说，还真找不到合适的水源。呼虎雄让王耀叫来了村干部和包村的企业扶贫人员，大家一起商量，决定改造黄河边的那口井。

阮振兵想了一会儿说：“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可山这么高，黄河边的水咋上来呀？我们村人老几辈子没有人敢这样想呀，那得花多少钱呀，我们这样的想法市领导和局领导会同意吗？”

呼虎雄看着阮振兵笑了一下说：“这些，目前咱先不考虑，咱现在要考虑的是这种办法行不行，至于技术，请大家放心，我们几个上大学学的就是水利，毕业后一直在水利局工作，咱们市里许多村的饮水工程，都是我们几个参与搞的。至于资金大家也不用担心，我们能来，那是带着市政府的扶贫任务来的，现在你们村干部，主要是要和村民们商量一下，看这样做大家愿意不愿意。”阮振兵往起一站开心地说：“这样的好事，不会有人不愿意，只要有水吃，哪有人不愿意的。”袁俊考伸手拉了阮振兵的衣袖说：“你先坐下，咱慢慢说，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你愿意，我怕有人不愿意。你没想想，历来黄河的水，为什么是黄的，因为河中流的是黄泥水。谁会吃黄泥水呀，咱村上人啥时候吃过黄河里的水？”

兴奋的阮振兵听了此话，像霜打的茄子，一下子蔫了下去。他难堪地笑了-下说：“唉，我还真把这茬给忘了呢。是呀，花大钱从黄河抽黄泥水上来，山这么高，能不能抽上来是一说，真正抽上来了，吃不成也是个问题。”

听了村干部的担心，呼虎雄说：“你们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呀，我说的不是直接抽黄河里的水，是改造黄河边那个井，将从黄河里渗出来的水抽上山。”袁俊考说：“那也是黄泥水呀。”

刘政对村干部说：“这个你们就担心过度了，小时候，谁没有玩过水，没错水是黄河中的水，可水通过黄河岸边的沙石坝过滤了呀。我们小时候玩水时，河中眼看着是脏水，可在河边挖个小坑，那坑里的水是清的呀，因为沙土是有过滤功能的。”

几个村干部想了想说：“小刘这样一说，还真是有道理，就是呀，小时候的确做过这样的游戏。”

王耀说：“大自然有大自然的规律，这是科学。”

阮振兵想了一会儿说：“事当然是好事，就是水通过沙土过滤，人们吃起来心里还是不舒服，因为我们这儿有句俗话，饿死不吃黄河水。”

呼虎雄说：“你们呀，实在想得太多了，我刚才说过了，就是将水从山下引上来，我们还有几道程序，那就是过滤净化，通过科学的方法，用物理和化学的手法做几次净化。神木城里的水，还不是经过净化才送到家家户户的。”

“这样行，这样行，咱也不说和你们城里的水质量比，只要吃不出啥毛病就行。”阮振兵激动地说。

呼虎雄说：“我们要是把水引上来，一定净化得和城里人吃的水一样干净甚至比城里的水还要好。这次国家扶贫，对农村饮水安全有严格的要求，我们引上来的水，要拿到榆林市经过水检站检验，达到国家农村饮水标准才能送到村民家中，如果不达标，谁也不敢让村民饮用。”几个村干部听后，连声说“好好好”。阮振兵低下头想了一会儿说：“这些道理我们在座的人明白，怕的是群众一时想不通。”

呼虎雄说：“这就要靠我们做工作。一是要让群众相信我们。不瞒你们说，我自学校毕业后，一直从事水的治理和研究，就在咱们神木，我们做了好多项目，有好多村的饮水项目就是我们做出来的。二是要让大家相信科学，可以说.到目前，在咱农村没有科学解决不了的问题”

阮振兵说：“好，我们去做村民的工作，我想，把道理给大家讲清楚，大家会赞同的。”

但令呼虎雄没有想到的是，听说要吃黄河的水，有许多村民找到他们，还是那句话，饿死不吃黄河水。没有办法，他们就组织村民到村委会的窑洞里开会专门给大家讲国家这次扶贫对于农村饮水安全的要求和标准，讲清楚他们如何才能做到饮水安全。他还用图画形象地给大家解释。同时，还给村民讲政府为了解决村民饮水困难下了多少功夫，采取了多少措施。

通过几天的讲解，终于解决了村民的思想问题。村民最后说：“只要你们能喝，我们就能吃，你们是国家干部，我们相信你们，也相信政府派你们来不会哄骗我们。”

受益者的思想工作做通了，可要引水上山，那需要的不是一笔小投入，钱从哪儿来？王耀有些担心。呼虎雄对王耀和刘政说：“你们先给咱做引水方案，包括将来的管网铺设，万一不行，你们回到局里，让施工队先来看一下现场。钱的问题我来想办法。我想政府一定会给一部分，你们不要忘了，这个村还有一个包扶单位，大柳塔神华神东煤炭集团石屹台煤矿。我想，和他们领导商量，让他们也出一部分，应该不是问题。”

经过详细勘察规划，呼虎雄和刘政、王耀做了初步引水方案。呼虎雄向神木市水利局王光增局长作了汇报。局领导带着技术人员来到五星村，对呼虎雄他们的方案进行了详细的论证，认为从黄河边引水的方案是可行的也是必要的。局领导当场向五星村干部和群众表态说：让群众吃上干净安全的水，是大家多少年来的渴望，也是我们水利局义不容辞的责任，希望你们多给我们的扶贫干部以支持，使大家早日吃上安全水。”

群众和干部听了水利局领导的话，人人激动得不由自主地欢呼起来。有群众问王光增：“这得花不少钱呀，不会到时候做到半截子上面不给钱又停下来吧？”王光增说：“请大家放心，我们的扶贫工作队，如果解决不了大家的吃水问题，我们就不会离开五星村。”

接下来的日子，呼虎雄让王耀和刘政配合水利局施工人员做方案搞预算，自己进城开始筹措资金。市政府和水利局领导对五星村的引水工程十分重视，很快就筹集了部分工程款。

听说呼虎雄已经弄到资金，村民个个高兴得四处传播，几个妇女跑到村委会窑洞里对刘政说：“呼书记回来，你们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给呼书记做好吃的款待他。”

只有呼虎雄自己知道，钱是如何带回来的。为了筹钱，多少个夜晚，他和局里的同事加班加点，修改设计方案，研讨如何节约成本。为了要钱，他一会儿缠住局长不放，一会儿又在财政局和扶贫办向领导们游说，之后，他又跑到大柳塔向包扶企业请求支持。他把自己经过加班熬夜设计出来的图纸和未来五星村的前景说给包扶企业的领导。企业领导为难地对他说：“事当然是好事，扶贫是国家提倡的，我们坚决支持，可目前你也知道，国家在搞节能减排，我们的企业一直在压产量，钱我们可以出，但像你说的那么多，我们真的拿不出来。”最终在呼虎雄的求告下，企业领导还是答应支持他。

呼虎雄人在市内奔波，却回不了家，妻子抱怨，孩子不理他，母亲打电话对他说：“人家干国家事的人，都有休息的时候，你官不大，事咋那么多？难道你当了第一书记，就不要家了？难道你包的那个村的人，比你妈和媳妇、娃还重要吗？忙完了快回家看看媳妇、娃吧，娃把状都告到你老娘这儿了。”说归说，安慰归安慰，在呼虎雄心里，认准了的事，刚到关键时刻，绝不能歇下来。

有一天，呼虎雄刚从大柳塔回到局里，局长将他叫到办公室，给他递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一脸笑意对他说：“不错呀，小呼！听五星村的老百姓说，你们几个还真下了功夫，说是为了找水源，你把腿都摔伤了，还说轻伤不下火线。你们几个这种干劲，值得提倡，但我们在干好工作的前提下，要注意安全，要保护好自己扶贫工作要搞好，但不能光顾工作，不注意身体。另外呢，也要顾家嘛，听说你们几个忙着找水源，好久都没有回家了，这昨行，家是咱们的大后方，后方安宁了哈们在前方扶贫才能安心，抽时间一定多陪陪家中的老人和孩子。你告诉刘政和工通，我给你们放3天假，你们回家好好休整一下，家人非常辛苦。记住我的话，五星村人畜饮水工程开始施工时，我也去，我给你们助助力”

面对局长的热心，呼虎雄放下茶杯说：“那咋行，现在钱已经凑得差不多了，无星村的群众听说我弄到了钱，人人都急着想见我哩，特别是阮书记，高兴得一夜一夜睡不着觉哩，不能休，我们要趁热打铁，想在秋里，将井弄出个样子。我先去五星村，等我们正式开工时，我向你报告，你一定要来给我们助阵啊。”

局长亲昵地拍着呼虎雄的肩膀说：“行，按你们的安排去做，今天必须回家看看。呼虎雄跑出办公大楼，给妻子打了电话，便开着车直奔五星村。”呼虎雄带着神华神东煤炭集团公司石屹台煤矿给的12万元和县上支持的扶贫资金马不停蹄地回到五星村。村民听说呼书记带回了钱，兴奋地拥到窑洞里像自己有了钱似的。男人们高声野气吼道：“咱不停歇，轮班倒，全力以赴把井淘干净。”妇女们开心地簇拥到呼虎雄身边拉着他的手说：“你们在工地上干，我们负责给你们送吃喝，啥好吃，我们给你们做啥，只要能早点吃上自来水，让我们女人不再挑水，不再为吃水发愁，要我们身上的肉，也给你们。”

在村民的全力配合和支持下，改井引水工作开始实施了，凡是村上留守人员，有体力的男女老少，都跑到工地上，就连一些孩子，星期天也到工地上帮着大人们搬石头抬管道。

据呼虎雄讲，干了多年支书的阮振兵对他说，几十年了，除了当年学大寨修农田，再没有这么多的人参加集体劳动呀，实属稀奇。

为了早日将水引上山，送到村民家中，呼虎雄、刘政、王耀，局里施工的技术人员，国有企业包村人员，几乎天天吃住在工地上。

有一天，王耀累得实在走不动了，刘政和呼虎雄要背他，他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看着远处的黄河说：“憋了多年了，这回，我们才算真正让青春的汗水之花开放了。这样的日子过着多过瘾呀，用我们的青春，为老百姓做实实在在的事我真想面对这滔滔黄河吟一首诗，可我一时想不起来哪首诗最能表达此刻我们的心情。”王耀刚说完，刘政便走到一边吟道：“闪光的青春指的是什么？自然不是年龄，亦不是一个人人生的过渡期，或者充满激情的岁月。一个人，只有将青春投入有意义的、火热的生活和工作中，青春才会真正放射光芒，闪现激情，创造出属于青春的永恒的意义。”

听了刘政的激情创作，坐在地上的王耀和呼虎雄等人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之后，呼虎雄对刘政说：“等咱们将水送到农户家的灶头上，你美美给咱写一首诗，表表咱的付出。”

几个人伸手将王耀从地上拉起来。刘政说：“我写不了诗，刚才背的是我写在日记上的一段话，要写，还是王耀，王耀激情多呀。”

呼虎雄说：“行了，这是后话，现在的任务是将王耀送到窑洞里，让他好好歇着”

王耀弯下腰揉揉腿说：“没事了，就是太累了，不过，听了刘政的朗诵，好多了，走，咱们快去看看现场。”

几个月后，在水利局施工队的支持下，他们不但将黄河边30米口径的大口井进行了改造，还将水引上了山，在山上建起了1000平方米的集水场。紧接着，又建起苏家畔村民小组人饮泵站工程。到了2017年，又新建了袁家沟小组西沟60立方米的低位水池，并解决了因修路造成的苏家畔村民小组下水管道变浅受冻无法供水的问题。2018年他们重新更换了袁家沟村民小组上水管道，2019年在年度计划中，安排了阮家焉人饮泵站工程，使该小组的饮水问题彻底得到解决。尽管下了功夫想了办法，也花了精力，但由于地形复杂，供水战线长，人们居住相对分散，苏家畔和袁家沟村民小组人畜饮水问题还是没有得到彻底解决。苏家畔村民小组有6个养羊大户，规模达到1000只以上，用水量较大，每年夏季，村民在房前屋后种植的蔬菜因缺水浇灌矛盾不断，村民意见很大。

2021年6月，市水利局新任局长王成刚得知五星村的情况后，专程到五星村调研，他了解到苏家畔、袁家沟两个村民小组饮水还存在问题，即刻与村干部和扶贫队员召开座谈会，让大家提出解决方案。拿到大家的意见后，王成刚回到局里，连夜召开了局务会，专题研究解决问题的措施。最后市水利局拿出90万元专项资金，在西寨峁新建一处人畜饮水泵站工程，在解决其他村饮水安全问题的同时，也解决了五星村柴家畔和苏家畔小组的供水问题。至此，五星村的人畜饮水得到保障。

呼虎雄对我说，记得第一次通水时，看到村民开心地嬉戏，村民之间相互泼水，有女人当场洗头，他和几个同事真的掉下了眼泪。让他感到骄傲的：一是用自己的力量为村民解决了饮水问题，感到自豪和高兴；二是实现了自己当初的承诺；三是回顾在引水过程中的付出，无怨无悔。为了引水，自己整整掉了十斤肉呀，还有刘政、王耀和包扶企业的同志，一个个晒得黑不溜秋地回到家，家人开玩笑说他们是不是去支援非洲了。“那个苦，是我自工作以来，感受最深的。为了引水上山，我们睡在工地，累了倒在坡上眯一会儿，饿了吃方便面。遇到下雨天，怕泥水冲毁施工现场，怕雨水淋湿了水泥，我们像电视中演的那些解放军战士一样，宁愿人受苦，也坚守在工地上，守住物资。为了铺设管道，我们起早贪黑，一节一节地将管子抬上山，腿磕破了，用土涂在伤口上继续抬，鞋烂了赤脚在石皮上行走。不干不行呀，因为在村里，就我们几个年轻人，我们不干，就没人能抬动管子。那一阵子，我们几个成了村上的主要劳动力，我们既是组织谋划者，又是具体实施者。”

呼虎雄说着，眼角泛出了小小的泪花。他说自己做了10多年的水利工作跑遍了神木的沟沟峁峁，也为许多村引水到灶头，唯有五星村的引水场景最令他难忘。这个村的人，吃水真的是太难了，几辈人为吃水发愁。当一些妇女喝到自来水后，她们跪在地上放声大哭，那场面，像电影中演的当年贫苦人翻身解放一样。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还吃上了自来水。

我笑着问他：当初说你们不行的那些人应该有所反省吧？呼虎雄抬起头看着我笑了一下说：那是自然，我记得通水的那一天，当初说我体格胖弄不成事的那个妇女，紧紧抓住我的手说：“兄弟呀，大嫂小看你们了，还是你那个大婶说得对，人胖脑袋大，脑袋大装的东西多，还真是的，大嫂服你哩。她说着，将我推到当初说我脑子好使的那个大婶身边。他们兴奋地将我推来推去，当时，我简直像个铃铛。我理解她们，你想想，困了几辈人的吃水问题，让几个年轻人给解决了，她们能不开心吗？当然我们也开心，看着那种喜庆的场面，我们三个人一晚上激动得没有睡着。刘政不停地说，这是青春的力量，这是我们的青春在黄土高坡上放射的光芒。

人们灶头的水通了，大部分村民对三个年轻人另眼相看，称赞有加，说他们给了五星村人新生。但还有部分人，并非如此，对于扶贫工作，不但不积极面合，反而处处为难扶贫人员，阻碍扶贫工作向前推进。

呼虎雄告诉我说：“在任何时候，人的思想都是有差异的，特别是农民，实行生产责任制后，各自为战，开会少了，形成了以自我为中心的意识，往往对政府和村干部抱有对立情绪，对政策的认知仅仅停留在电视的宣传中，不能深度理解，这种局面为开展扶贫工作造成一定阻力。看着水通后大家高涨的热情，我本想着，后面的工作就好干了，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在后来发展产业和改造村民住房以及道路硬化时，出了许多我们想不到的问题。我们本以为解决了吃水问题，能唤醒那些沉睡的思想和意识，可毕竟是百姓呀，百人百性一点也没有错。”

当初在摸底时，村上的羊倌苏区让曾对王耀说过：“只要你们解决了水的问题，让我不再将羊赶到黄河边去让羊喝水，我就会再多养一些羊，我还要带领村上人养羊，把我的经验传给他们。”可真正到了要放开养羊时，苏区让却打了退堂鼓。他说他年龄不小了，腿脚不方便，养得多了自己管不过来。

苏区让养羊的确有了收入，可以说他是村上留守人员中相对富裕的人。他没有想到的是，2015年自己患了一场病，花光了养羊攒下的钱还不够，最后东拼西凑才把病治好。呼虎雄了解情况后，根据苏区让的不幸遭遇，将苏区让纳入贫困户。但令呼虎雄没有想到的是，在识别贫困户填表和照相时，苏区让嫌手续太多，加之大病刚好，情绪不稳定，对未来看不到希望，对呼虎雄和王耀他们要求的填表识别不但不配合，还骂骂叨叨。他说：“你们呀，真是埋汰人哩，光填表有什么用，这表快把人埋了呢，要真心帮我，就直接将钱拿给我，多省事。”说着，竟然将工作人员发给他的表扔掉了。

表没有填成，苏区让气咻咻地离开了。可呼虎雄并没有放弃，到了下午，他和王耀带了东西去了苏区让家，他们整整和苏区让聊了一个晚上，终于解开了苏区让心中的疙瘩。

当刘政和王耀第二次找苏区让填表时，苏区让像变了个人，不但积极主动配合，还用恳求的口气对他们说：“你们真要帮我，我还是老话，想办法帮我凑些钱来，别的脱贫门路我没有，我就想养羊。”

呼虎雄当着众人面紧紧握着苏区让的手笑嘻嘻地说：“老苏呀，这就对了你放心，只要你想养羊，没钱我来想办法给你找钱，你记着，咱扶贫工作队就是要让大家挣钱过上好日子哩，你的事我包了。”

填完表离开窑洞时，苏区让转过身子对办公室的扶贫人员说：“上次对不起你们，你看你们抛家弃舍地来帮我们，我还那样，不要记恨我，我这不是有心病吗？你说我好好的光景，让一场病害得这脑子都糊涂了，你们一定要原谅我，哪天我请你们吃个便饭，算赔罪好不好？”

呼虎雄和刘政、王耀将苏区让送出好远，呼虎雄拍着他的肩膀笑着对他说：“老苏呀，真的没啥，知道你心情不好，你放心，养羊的钱，我一定会想办法保证你满意。”

第二天，呼虎雄就开始为苏区让想办法。他跑到市扶贫办，人家告诉他扶贫资金在年初就下拨完了。他又跑银行，银行问他有什么抵押，他说贫困户，没有什么抵押。正在呼虎雄为难时，王耀打电话给他说想到办法了。

那一阵子，王耀是贫困户苏五七的帮扶责任人，他看着呼虎雄着急，就开动脑筋想办法，后来通过疏通各种关系，为苏五七引进了种羊，同时也解决了苏区让的问题。

2017年驻村后，王耀第一次去苏五七家摸底时，发现苏五七家的确困难，但这个家里有两个男人，能干活，他便隔三差五往苏五七家跑。他曾对呼虎雄说就苏五七家的情况，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们的穷根挖掉。虽然家里穷，但家里有人，总有办法。”王耀想让苏五七养羊，开始苏五七有些不愿意，说没有水咋养，羊和人一样，也是要喝水的呀。王耀对苏五七说：“那好，你等我们把水引上来之后，你养羊行不？”苏五七说：“只要有水，我就养，但我没有钱买种羊。”王耀说：“只要你想养，我就能想办法帮你弄来种羊。”后来水上山了，王耀不但帮苏五七弄来了种羊，还帮他贷了3 万元养殖款。看到干部真心扶持自己，苏五七来了兴趣，他带着儿子一起养羊，一年下来增加了收入，日子也发生了变化，到了2018年，苏五七家顺利地脱贫。2020年王耀又帮他们新建了羊舍，使他家养羊的数量增加了好几倍。苏五七常年在家居住，他看到儿子慢慢变得勤快起来从心眼里感谢王耀。

一户一策，因人施策，在呼虎雄他们的谋划下，3年间，五星村几乎所有的贫困户人人有事做，个个闲不下。

呼虎雄和王耀为苏区让引进了种羊后，人们又看到老羊信开始在山坡上唱起老情歌。如今，苏区让扩建了 120 平方的羊舍，羊的存栏达到 200头，年收入过了10万元，成了全村脱贫明星，也成了呼虎雄、刘政和王耀他们的好朋友。

与苏区让在一个小组的苏启伟，2017 年以前一直在内蒙打工，在一个工地给农民工做饭，后因年龄大被包工头辞退了。令村干部没有想到的是，苏启伟回到村上后，天天缠着呼虎雄他们。他不是问扶贫办法和扶贫政策，而是日日告状于公开场合大骂村干部是贪污犯，说自己不在家许多年，国家给的土地补助、种子补助、林业补助全让村干部挪用和贪污了，自己没有领过一分钱。

有一天，苏启伟又在村委会门口大骂村干部，呼虎雄从窑洞里出来，将苏启伟引到自己住的地方，为他倒了水，问他到底是咋回事。苏启伟一口咬定，自己从来没有领过国家给的补助。呼虎雄问苏启伟：“你信我们不，你若相信我们，我就组织个清核小组，就你的事，专门给你核查，如果真是村干部挪用或者贪污我们绝不袒护”

苏启伟细细地看着呼虎雄的脸想了一会儿说：“行么，你们核查，我一定要在现场。”

呼虎雄抬起头看着苏启伟说：“你当然要在现场，你是主角，你不但要在现场，还要帮我们工作。”

送走了苏启伟，呼虎雄对刘政和王耀说：“这是个大问题，我们必须认真对待，咱们先成立个核账小组，好好帮苏启伟核核账，看看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真的，我们就要上报，如果是假的，把账弄清楚，让他心里明白，也为村干部洗了冤枉，要不这样天天闹，村干部工作没法开展，咱们也没法实施咱们的计划。”

账整整核对了一周时间，结果令苏启伟心服口服。到了最后他笑着说，是自己年龄大了，领了那么多的钱，全忘了，也怪家里人，把钱领了，没给自己说。

呼虎雄问他：“账对了，没有一点错，你应该咋办？”

苏启伟说：“我给村干部道歉，也应该给人家道歉，我不在家这些年，村干部啥都没落下我，我还冤枉人家。”

到了村委会，村干部听了呼虎雄的解释，指着苏启伟说：“道啥歉哩，你回来了，年龄也大了，就好好帮村上做些事，你不是饭做得好么，就给咱的扶贫工作队做饭。政策上有的，不会少你一分一厘。”

后来，呼虎雄不但为苏启伟补办了养老保险，还将他纳入特困供养人员，帮其办理了邮政储蓄一卡通。每当苏启伟从卡上取到公益林补偿、特困人群补助金时，他都向扶贫工作队汇报。他多次兴奋地对呼虎雄说：“你们几个年轻人，不但是好干部，还是我的贴心人，你们不但把我心里的疙瘩解开了，也使我更热爱家乡了，也让我看到了未来，感受到了党恩。放心吧，你们在这儿，我好好给你们做饭，让你们多给大家伙办正事。有一天你们住满了，进城了，我想你们了，也会去城里看你们，咱们以后就走亲戚。”

“扶贫就是扶思想，扶意识，扶志气，化解群众心中的疙瘩。”呼延虎说。眼看着能行的人个个都逃离了山坡，一些没有技术和年龄大的人慢慢放弃了对未来的希望，是扶贫工作的开展，唤醒了他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除了帮助苏启伟、苏区让等困难户解决实际问题外。呼虎雄他们还帮65岁的冯栓南和70岁的金伦秀办理了结婚证，使两个老人名正言顺地结为夫妻，过上了幸福生活。金伦秀在村上，没有户口也没有身份证，年龄大腿脚不方便很少出门，加之没有一点文化，也不知道证件如何办。呼虎雄就帮他们一次次跑路去办理。贫困户白埃堂一家五口全是智残人员，住的房子白天看太阳晚上看月亮，风吹人体凉，雨到屋地湿。扶贫工作队不但帮其修了房子，还专门修了厕所。贫困户刘爱香的儿子袁浪浪 2020 年7月从西安一所学校毕业后一直找不到工作，想去外地又担心母亲的身体。王耀知道后将此事告诉了呼虎雄。呼虎雄让刘政联系袁浪浪抓紧时间复习，督促其好好学习。后来袁浪浪考上了公益岗位并上班工作如此安排，袁浪浪一方面可以挣钱，另一方面还能照顾母亲。袁家沟小组73岁的袁双鱼老伴去世多年，一个人生活，村上为了照顾他，让他给村民管水，可他认为工资低，没兴趣。村上要安排别人代替他，他又不同意，还天天到村上闹腾。呼虎雄多次与袁双鱼交谈，为其增加了工资。袁双鱼见人就说：“村干部拿我没办法，还是市里来的人水平高，他们为我解决了工作问题。主要是他们会做工作能听进去我的话，把人当人看，是他们把我的心门打开了，我不服不行啊。”

如今的五星村，一条条平展的水泥路通到农户的家门口，一盏盏明亮的太阳能路灯照亮了村庄的角角落落，一根根自来水管将清澈的井水送到每户人家的灶头，村委会新建了房屋，几千只羊成为那些贫困户脱贫的秘诀，几十亩花椒树在山坡上迎风成长，不但成为人们脱贫致富的产业支撑，还成为山坡上美丽的风景。

村民们逢人便说，真没有想到，五星村还会有这样的光景，就是做梦也不会想到呀。

他们开心地说：水有了，不再为吃水为难了；路通了，卖粮不愁运了；电多了，不愁生产了；房修了，下雨不怕淋了；小杂粮有了销路，大红枣有了市场，那些藏着疙瘩的心，也一个一个敞亮了，就连我们山上的风和太阳也和过去不一样了。

4年3个月1530天，呼虎雄、刘政、王耀三个年轻人，用真心激活了一个贴在石皮上的村子，用行动打赢了脱贫攻坚这场战役，用真情点燃了贫困人口心中的理想，用青春照亮了五星村的希望。

那天在采访结束时，呼虎雄深有感触地对我说：通过这次扶贫，我深切地感受到，在这个伟大而多元的时代，年轻人到底应该追求什么，在这美好的岁月，我们能给这个时代留下什么。如果不是这次扶贫，自己不会对当今社会生活有如此深刻的认知。在年轻人理想淡漠的今天，我的体会是，只要有能体现自身价值的平台，没有人愿意抛弃理想，关键还是组织和引导。我有时也常想 习 近 平 总书记说的那句话：“青年一代有理想、有本领、有担当，国家就有前途，民族就有希望。这句富有哲理且语重心长的话，对于年轻人来说，不但是号召，也是动力。真的，年轻人，只有同人民一起奋斗、同人民一起前进、同人民一起梦想做追梦者、圆梦人，将青春的力量用在推动各项事业的发展上，才能不负韶华，体现青春对每一个人的真实意义。”

来源：《水润三秦》